那女子嗤之以鼻:“姐姐?”
丁怡欢眼中慌乱起来,忙福了福,却不知该唤作什么,她身边的侍女急忙附在她耳边提醒一句,她似乎并没有听清,只胡乱唤道:“小主…不不不,小仪,白…小仪。”
此次入宫的新人中大多是在贵人、美人之位,再次者便是常在、宝林之类了。只有一位得封小仪,就是丁怡欢眼前这位白续莹。
白续莹在新秀之中位分最高,自然得意,却在入宫的日子里被泼了一身牛乳,岂有不气的道理?蹙着眉瞧着丁怡欢,面色十分嫌恶,“凭你是怎么入了宫的,竟还册了常在!先是泼了牛乳在我身上,却还不知我的位分,当真是糊涂。”
丁怡欢福着身听着白续莹一番冷嘲,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半跪着腿上酸得很,一双水眸紧着撇身旁的侍女,却见侍女也低着头陪她福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低下头不说话。
白续莹眼见一肚子火气撒不出去,气的咬牙,白续莹身边的侍女不屑道:“还不赔了罪退下去,惹得我们小姐不爽快!”
丁怡欢慌乱之下连连点头,竟也不计较尊卑颠倒,忙赔了罪,起身带着侍女匆匆离去。
安檀闻得此事时正饮着现炖的乌鸡汤,瓷勺拨弄着碗中乌黑的鸡骨。雾气缭绕在安檀眼前,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映衬的素日朦胧的双眼多了些神色,面色也微微见好。
安檀自打看了薛静芬的纸条便打起精神,每日叫如玉做了乌鸡汤来喝,平日里也用上了胭脂。如玉觉得奇怪,怎的一个纸条便如灵丹妙药一般?只是后来安檀把纸条烧了,一便也不好多问,只是依照安檀的吩咐罢了。
安檀搁下碗,瓷勺碰着碗壁玲玲作响。只听她道:“她白续莹是什么人?左右散骑常侍独女,骄矜些不足为奇。”
如玉道:“娘娘当真好记性,前些日子叫宋义查了入宫新秀的花名,未曾谋面便记下了。奴婢却半分比不上娘娘的。”
安檀轻笑一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前几日要的绣送子观音的丝线备好了么?”
如玉一笑,忙道:“早就备下了,虽是克扣了些,到底奴婢在绣工局有几个相识的,也凑齐了。”
“那就好。”安檀点点头,“你得空去知会煕妃一声,只说本宫备好了,只等着她的东风了。”
如玉应了一声是,又道:“娘娘,明日新秀都要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娘娘要去么?”
“不去。”安檀眸子一扬,“屈居人下,有什么可去的?”
新秀入宫,头先的便是谁人得宠,再就是结好交恶,都是宫中嫔妃最津津乐道的,屡见不鲜。
昭贵姬依旧是宫里面头一份的宠爱,便是新秀入宫也没能撼动她几分。新秀中拔了头筹的便是那白续莹,到了五月底,便已到了嫔位。
只是这白嫔实在不会为人,从她为难丁怡欢便可见一斑。凌淑仪最是看不过眼这样的人,也不免道:“这白嫔也惯会逢迎,只是皇上面前一套、背后一套,难免叫人不喜。反不如雅贵人、华贵人之类讨喜了。”
姜修仪正巧听见,敏唇一笑道:“我瞧着倒是郭常在也很是淳厚可爱呢。”
凌淑仪所说是雅贵人林成微和华贵人戚宝娇。戚宝娇容色娇美,性情俏丽,是今届秀女中的佼佼者。林成微同妹妹林成晚一同入宫,林成晚默默无闻,倒是林成微从美人晋为雅贵人。
凌淑仪对姜修仪笑道:“这郭蓉郭常在性子直,样子又美,难怪姜姐姐喜欢。论起恩宠,虽是平平,但也能在新秀中脱颖而出了。”
姜修仪摇摇头笑道:“皇上最喜欢白嫔,咱们喜欢谁顶什么用?不过这白嫔手腕也了得,眼见着薛婕妤的恩宠也被分去几分了。妹妹也不必不喜,白嫔跟妹妹同住一宫,妹妹自然也能得皇上雨露恩惠了。”
凌淑仪虽不喜白嫔,却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只对姜修仪道:“姐姐笑话我呢。”
入了夜宫中廊回掌起夜灯,宫中夜色朦胧,明月也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林成微念着家中,撇下侍女闲步,还未站稳了脚,只听身后一道清丽女声:“什么人在那里,见了白嫔小主还速速不行礼!”
林成微转过身,抬手拂开嫩柳,借着月光看见白续莹满头珠翠,打扮的十分华贵,扶着侍女的手立着,十分傲气的模样。说话的正是那侍女。
林成微走上前去,淡淡的扫了一眼侍女,侍女犹自未觉,仍是十分得意的样子,成微不再看她,行礼唱道:“嫔妾伊芙馆雅贵人林氏见过白嫔,白嫔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