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相?”
顷刻的惊异后,伊祁奉初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却见身边人毫无反应,他心下一沉,想了想,抬手不轻不重的扯了下这人的衣袖。
一方异动,终于使墨曜自长久的滞惊中回神,他偏头看向一边的青王世子,尚未来得及解释,便见对方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到自己扣在衾被上的手边,同时,神色大惊。
“这……这不是……”颤颤的拾起锦衾上多出的一枚碧玉玲珑扣,伊祁奉初来回睁了睁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却是由心底往外生出的震颤,“这,这是,重熙皇兄的……”
碧玉玲珑扣。
这是,明荣太子生前爱物。
他还以为,这东西早已随着太子薨逝陪葬而去,却不想在毫无准备之下,就这样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准确来讲,并非是他的面前。
伊祁奉初不可置信的拿着玲珑扣,眼里充满了质疑与惊诧,转头看向墨曜的目光陌生而警惕,语气里都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些独属于皇室贵胄的威严与冷漠,“明荣太子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时候的墨曜,似乎已从适才的失仪中重整旗鼓,直起腰,转身冷静的同眼前的小世子对视。
他指了指窗外,比到:‘声东击西。’
伊祁奉初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这枚玲珑扣,是适才的可疑人声东击西,将他引出房间后,回转而留的。可是,光着一个解释,却并不能开解他心头的疑惑。
只看这位冶相的反应,便知他知道这枚东西的来历,只是,若是自己所记不错,墨曜其人,却是在梁夜大战终了,明荣太子薨逝之后,方才出现在宸极帝姬身边的人,既然如此,他与明荣太子合该是从未见过的,又何以会认得这枚只有伊祁重熙的亲近之人才会知道他的随身之物呢?
“冶相认得此物?”想是一回事,带着疑惑的目光,他还是问了一句。
墨曜倒也坦然,目光凝重的点点头。
伊祁奉初不由蹙紧了眉头,正待再问,面前的人却主动解释起来:‘往日帝姬整理明荣太子遗物,我曾见过。’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物什上,他凝眉思了片刻,才又比到:‘明明该在宸极府的东西,如今莫名被人放到这里,恐怕,是个警告。’
伊祁奉初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表现,毫无破绽。
“难道,铅陵氏是想借由此举,告诉帝姬,他们随时能在宸极府来去自如,甚至于取走明荣太子旧物?”伊祁奉初缓缓虑罢,又满不相信的摇摇头,问了一句:“可是,有这必要么?”
现在的铅陵氏,可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稚王上位,压不压得住家臣都是两说,还有心思觊觎紫宸吗?
墨曜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也猜不出其此举用心,随即虑了片刻,比到:‘既是明荣太子旧物,还是有劳世子保管,待回都后再亲自转交帝姬罢。一切,终究要等回去之后,上禀帝姬方才有定夺。’
闻此,伊祁奉初自然应下,继而便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手中的碧玉玲珑扣。
看着他细致入微的动作,墨曜暗自眸色一敛。
‘天色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启程,世子早些安置。’
“冶相,”
正待他要再度去收拾时,伊祁奉初却叫了他一声,等他疑惑的看向自己后,方才缓缓问:“冶相……真的不识明荣太子么?”
墨曜一怔,随即释然一笑。
他摇摇头,‘不过有幸,瞻仰过太子遗像罢了。’
说罢,再不欲多言,径自收拾去了。
伊祁奉初的眼神,却是抑制不住的,越发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