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寥、苏名剑这些处在帝国权力核心的人, 心里非常清楚。
“还有……”那名斥候吞吞吐吐地说, “村子里的房屋,大多被烧毁了,只有一处院子例外。因为……因为……”
凤寥死死地盯着他,大声喝道:“因为什么?说!”
那名斥候深吸一口气,大声回禀:“因为那处院子的正房里,题着一首反诗!”
“反诗?什么内容?”凤寥的手微微颤抖,掌心变得有些潮湿。
“小人不敢说!还请王爷和诸位大人自己去看!”
凤寥瞪了他一眼,便说:“走!去看看!”
他转头看向雍若,尽量柔和地说:“等一下你就跟在我身边!别怕,我们有很多护卫,一般流寇奈何不了我们。”
雍若对着他笑了笑,神情宁定而安然:“跟王爷在一处,我什么都不怕。”
凤寥勉强对她笑了笑,心道:我现在却很怕!
他心中既忧虑又懊悔:若若,我真不该同意让你跟来!我明知道灾荒之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为什么还要同意你跟来?还是过于自大了!
既有流寇出没,他也不敢将雍若乱支了。心里深深觉得:还是将她带在自己身边更安全一点,好在若若的骑术和体力都很不错!
可是,许太医怎么办?那些流寇,要又怎么收拾?
凤寥心中乱糟糟地转着各种念头,加快了速度往马家村前行。
雍若的脑子里,则在想着前世历史上的几个造反名人。比如李自成,比如黄巢……
李自成直接掀翻了大明朝的江山。
黄巢最后被官军镇`压了,可他造成的平民伤亡难以计数,对社会秩序造成的破坏也无法估量,直接加速了大唐王朝的灭亡,间接开启了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
雍若心里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不管是为了此地的老百姓,还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和政`治生命,凤寥都不得不尽快去处理这群流寇了。
哪怕明知道前方有陷阱,他也不得不去踩一踩了!
这很可能是一个针对凤寥的阳谋。
还是一个很难破局的阳谋——阳谋强过阴谋的地方就在于:哪怕凤寥看穿了对方的种种谋划,也不得不往人家的预设战场里钻,因为他不能放任流寇壮大。
而阿兰在这件事情中的身份和作用,也更加扑朔迷离。
翻过第二道山梁,雍若就看到了被毁掉的马家村。
从房屋的数量来看,村子里原本有三十到四十户人家。可如今,除了一个院子以外,其它的房子都已化作焦土,只留下了一片断墙残垣和瓦砾灰烬。
阿兰已经从小林子那里得到了消息。
此时,她在亲眼目睹了此情此景后,再次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她还一边叫着各种亲眷的名字或称呼,然后发疯似的往村子里跑。
负责“照顾”阿兰的两名护卫,连忙跟在她的身后一路狂奔。
凤寥等人都是神情黯然。
从山梁到村口的这一段路,比较陡峭狭窄,不适合骑马。
凤寥和雍若也只能下马步行。他们的马,被身边身后的太监们牵着。凤寥就拉着雍若的手一起下山。
快到村口的时候,凤寥捏了捏雍若的手,十分柔和地安慰她:“没事的!我会一直拉着你的手。”
雍若反捏了捏他的手,对他笑了笑:“好!我也会一直拉着公子的手。”
村口的一个晒谷场正中,有篝火的灰烬;篝火周围,有桌有椅,有锅有灶,还有许多被啃光了肉的鸡犬猪羊的骨头,以及一些破碎的酒瓮和酒碗。
从篝火的灰烬残骸来看,被烧掉的不仅有柴火,还有一些被劈掉的家具。
一些酒碗和酒碗碎片上,还有淡淡的血迹残留,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喝过血酒的样子。
很显然,就在几天之前,曾有一大群人在此聚集,开篝火晚会,大吃大喝,歃血为盟。
很有些江湖好汉起事造反的样子。
从晒谷场离开,雍若和凤寥去了村里唯一没被烧掉的那个院子。
这也是整个村子里,建得最好的一个院子。虽然它只有一进,却是砖瓦房,成色也很新,大概才建好了一两年。
院子的东厢和西厢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窗户被拆掉了,家具不见了,可能是被弄到晒谷场上当柴烧了。屋里还有一些随地大小便的痕迹。
但这个院子的正房,却保存得十分完好,十分干净。
三间正房,中间是堂屋。堂屋正中,供着天地君亲师位。
堂屋东侧的白`粉墙上,却被题了一首墨迹淋漓的反诗:
潦倒流离未觉哀,幼无父母长无财;
脏官旱鬼杀人地,草莽英雄聚义台;
富贵荣华天不予,江山社稷我夺来;
他年若逞凌云志,太庙当从此屋开。①
这首诗的意思,十分浅显直白: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