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一晃已是二十天过去,南屏峡道的陡峭坡壁又被大致休整了一番,进水口处凿上了数条刻度,用以评估入水量。汶江中已是架好杩槎,一个个六七米高的木头三角支架密密相连,用大卵石笼搁在上面压重。迎水面钉长木条,前铺竹席,形成浑然一体又彼此相联的挡水平面。一艘艘小船载着身背大筐的剽悍兵士划游到杩槎边,在挡水面处自下而上,连着竹筐层层抛入掺有卵石的粘土。
幸而此时的汶江处在枯水期到平水期间,水流量不大,流速也不迅勐,否则想要在短期内充填出两个大型堰坝不亚于是痴人说梦。
花恋蝶从船上下来,又回首遥望江中,一上一下两个堰坝已经初具雏形。只要继续这样不停歇地重複充填工序,不出十日,分水堰和飞沙堰便会出现在江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江中,石凋和三个令史负责指挥兵士修筑飞沙堰,夏天放和吴越并另两名令史负责指挥兵士修筑分水堰。汪涵清和乔治鬱则坐在小船上,一边磋商细节问题,一边察看两个堰坝的修筑进程。两千名兵士汗流浃背地在岸上与江中来回奔波,很多青壮年百姓自动自发地挖来卵石粘土堆积在固定地点以备充填,还有些老人孩童为兵士们递水送果送蛋,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很有些热度,却怎麽也敌不过江岸江内的人们修筑堰坝的高涨热情。在这个施工现场中,兵不再是令人畏惧的土匪强盗,民不再是胆小懦弱的老鼠兔子,军爱民来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得到了充分体现。
“切,这才是最佳的军民关系嘛。”
摩挲着下巴,她不由回想起这批剽悍兵士刚来时,百姓脸上的畏惧和退却。二十天过去了,这关系······嘿嘿嘿嘿,笑眯眯地看着一个清秀白皙的姑娘为一个健壮黝黑的小伙子兵士递上一碗凉茶,浑然不觉自己眼中露出了猥琐。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九州异世,不是男尊,也不是女尊,而是能者居上。无论男女,都拥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没有x别尊卑的社会形态决定了其男女相处模式无限接近二十一世纪,而封建社会的x质又决定了其别具一格的嫁娶婚俗。
站在旁边的侯景焕点点头,附和道:“我行走四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融洽,令人欣羡的军民关系。此番跟随大人观摩汶县治水,真是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你······是打算要走了麽?”花恋蝶斜睨他,随口问道。
“是啊。”他双臂环x,视线从江心移向花恋蝶,长眼幽深黑亮,薄唇边的笑有着几分试探,几分道不清的暧昧深意,“在豫城汶县逗留了二十余日,也该换个地方了。”
“别这样看着我笑,天下本就无不散的宴席,我是万万不会留你的。”她掩唇吃吃娇笑。和侯景焕相处久了,发现这人虽然有些时候看不透,看不明,显得异常複杂难懂,但总的说来他为人高雅温和,见解深远独到,知识渊博厚重,是个难得一见的文武双全的美男子。她现在没了谈恋爱迎娶第六夫君的心思,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优秀美男子的欣赏。是以相处没过几天,双方便不再拘泥彼此身份,言谈间常常以“我”来自称了。
“喔?”侯景焕歪头略挑眉峰,嘴角的笑噙上一分玩世不恭,儒雅俊美的容姿突兀地染了抹勾人的邪肆,“大人对本公子不予挽留,是因为本公子的品貌太过chu陋,入不得大人的眼麽?”
“侯景公子的容姿品x均属上乘,我哪敢嫌弃?”她呵呵笑着,“公子乃天之骄子,当娶娇妻迎美妾,尽享豔福才对。而我却是个有夫之妇,又身负两个婚约,你我之间······呵呵,可能x太小。”
“若我不介意嫁给大人呢?”侯景焕缓缓笑道,黑亮的长眼幽深了许多。神色慎重,让人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侯景公子莫要说顽话逗弄我。”花恋蝶嬉笑着连连摆手。看侯景焕张口又要开言,脸上的表情忽而一整,抢在他的前面开口道,“侯景公子,不瞒你说,我的心早已被我的夫君们填得满满当当的,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进来了,此生我只打算守着他们过一辈子。”
侯景焕欲要张开的嘴倏地抿成一条直线,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黑亮的瞳眸似乎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真是奇怪,这些话我连自家夫君都没说过,却不知为何会轻易倾诉给你听?”她揉揉鼻子,含笑的灰眸澄透好似两颗水晶,清丽潋滟,“我和侯景公子前辈子指不定是极好的朋友,今生才会这般投缘。”
“······前辈子是极好的朋友?”侯景焕凝视着她轻声重複,面上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唇角溢散出清澹的笑,“没错,我与大人前辈子定是极好的朋友,今生才会这般投缘。能有幸与大人相交二十余天,我已是心满意足。”
“不知侯景公子打算何时起程?”花恋蝶话锋一转,闲闲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去宜县看看汶江彙入湛江时的壮美景致。”侯景焕撩开被风吹到面颊上的鸦青鬓发,柔软的笑意溢满黑幽的长眼,澹澹道,“今早顾远和顾彩两兄妹便是被我留在行府里整理行囊去了。
“······我这人最不喜离别的愁绪,明日就不送你了。”花恋蝶默然两秒,伸手拽上他的袖袍,抬脚往汶县大街的方向行去,“今日我的工程巡查已经结束,不如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