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的战神之名便是从那时开始流传的,因为他两次都以更少的兵力挡住了苏衍的大军,让其铩羽而归了。
此时离苏衍上一次南下已经过去十年。
但此时的苏衍,已经不是北芒的驸马了,他在拓跋家的内乱中一举上位,当了北芒的皇帝。
独孤信的意思是,既然北芒皇帝亲自来犯,那他作为大宁天子,岂有不战之理。
今日在朝堂上,他就是用这件事驳回了虞静那个尽快选后的提议。
他说:“值此边关大危之际,朕实在无心儿女情长之事。”
虞静又说了一大通,大意是陛下你现在既没有兄弟也没有儿子,倘若御驾亲征出了什么意外,大宁要怎么办?
独孤信大手一摆道:“这个问题,太傅更不用担心。”
虞静:“?!”
独孤信说他原本就有从渔阳接几个旁支的孩子到宫中抚养的打算。
此话一出,众臣皆哗然。
最后是和虞静走得很近的一位御史当了出头鸟,说继承人若是过继而来,恐怕于礼不合。
独孤信冷哼一声:“众所周知,太.祖皇帝便是从旁支过继来的,真要以血统论,这大宁的皇帝,怕是都于礼不合了吧?”
他把大宁太.祖搬出来,顿时就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虞静搞不明白他忽然变卦的原因,气得牙痒,偏偏又反驳不了,最后下朝时脸还是黑的。
独孤信也没安抚他,只留下了谢陵,说是要商量一下御驾亲征的事。
虽然年纪差得有点多,但如果认真算一下亲戚关系,谢陵还是独孤信的表兄。
独孤信虽然对高家有点意见,但对这个表兄还是很尊敬的。
他知道大宁朝能有今日的安定,全仰仗这位谢大司马。
谢陵问他是不是打定主意要御驾亲征。
独孤信说是。
“那陛下至多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谢陵知道他的性格,没再阻止,而是给他分析起了这场战事,“一个月后,陛下一定要出发去洛城,否则错失先机,对我方将士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朕知道了。”独孤信见他没有跟自己唱反调的意思,语气柔了不少,“将军继续说就是,朕会一一记住。”
谢陵道:“苏衍这个人我很了解,他不擅玩弄权术,能登上北芒帝位,全因拓跋家那位公主对他十八年如一日的迷恋,所以他带兵打仗,底下的人不一定都会听他指挥,以我大宁的兵力,要北伐比较困难,但挡住他们也不算难,陛下到了洛城后,最好先按兵不动。”
“照我估计,不出五日,苏衍帐下的人就会耐不住性子,不听他的指令先行攻城。”
“到时——”
独孤信明白了:“攻心为上。”
谢陵笑:“是,北芒善战,若是以蛮力硬拼,我大宁将士定要吃上不少苦头,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苏衍底下的人先乱起来。”
独孤信:“将军一席话,胜过朕读万卷兵书。”
之后他们两个又商量了一下独孤信御驾亲征之后,建城中的大小事宜该如何主持。
谢陵是肯定不能一起去的,他得留在京城当好天子的后盾,以防万一。
独孤信对此没有意见,但他有点担心自己会跟苏衍一样镇不住军。
在谢陵这个表兄面前,他干脆坦诚直言:“将军也知道,大宁天子向来没多少权力,坊间那些关于我独孤家的传言,我哪怕住在宫中,也一样能听到,此次亲征,我的境地恐不会好于苏衍。”
谢陵想了想,说可以让一个人跟他一起去洛城,当他的副将。
独孤信:“谁?”
谢陵:“这个人陛下也认识,叶承舟。”
独孤信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当即变了:“他是苏衍的外甥!”
谢陵平静地点头:“是,他是苏衍的外甥。”
叶承舟的母亲是苏衍的胞妹苏姝,当年苏氏父子叛乱后,荆扬苏氏就没落了。
祸不及出嫁女,所以嫁到叶家的苏姝并没有被赐死。
但她也知道,自己的父兄干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后半辈子不可能好过,加上之后没多久他的丈夫也死在了战场上,她就干脆自行上吊了断了。
上吊之前她给谢陵写了一封信,求他去荆扬接走自己的儿子。
其实就算她不求谢陵,以谢陵的个性,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叶承舟就这么被接到了谢家。
谢家住在将军巷尾,所以那些青梅竹马的岁月,除了独孤信和高韵之外,还有一个叶承舟。
虽然叶承舟从没说过,但独孤信知道,他也喜欢高韵。
独孤仲的圣旨下来时,叶承舟的反应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独孤信记得那天他们两个一起喝了一夜的酒,天亮起来时,叶承舟说他要走了,去洛城。
当时的独孤信满心都是高韵要嫁给独孤仲的事,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