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侧,夹在峡谷两边的涛涛北川河中。橘红色的光辉落在碧玉一般的河水里,分明的好像鲜血。
她们站在断崖边,抬头,望向前方的断崖,看着高耸入云的绝壁,惊叹道。
“原来,这就是天之涯啊。”张亮抬眼看着漆黑的绝壁,任他如何仰着脖子都看不到尽头,背着书篓子长长的叹了一声。
一旁的慕容沅抱着剑,那张看起来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么的冷峻,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眸看起来如此的精神奕奕,想来也是为对面看不到头的绝壁而惊叹吧。
方才救下他们的人,正是进山观景的原玳。她放了缰绳,让黑马去吃草,自己却解下刀,盘腿坐在这两个人旁边。环抱着刀,陪着这二人一同看这壮丽山河。
“我听一个说书的先生说过,七百年前,溯北古尔薇那颜来大楚拜师时,年少曾与倾华帝到此游历,那个时候这里还不叫做天之涯,而叫望高。”原玳盘着腿,看着眼前之景,微微眯起了眼睛,平缓的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好似三月的春水,柔和的温润,让人听得非常舒服。张亮听她开口,也学着她一般,卸下了书篓子,盘腿坐在她身旁,急急忙忙接着她的话头开了口,“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说是那日路过此地,古尔薇那颜听人说此处是澜州边境最高的地方,能一眼望到北川河对岸的溯北,就与倾华帝上了这里。”
“来到这里,果然是视野无比的辽阔,高山巍巍大河汤汤目及无涯。视线所到的地方,仿若天涯般无比的辽阔,不能触及,所以倾华帝后来给这个地方改了名,叫做天之涯。这便是,天之涯的由来了。”张亮笑嘻嘻的开口,将这个典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玳听了笑笑,点点头说是,目光却落在了远方。夕阳缓缓的落下,慕容沅也跟着他们坐在了地上。三个人并肩坐在一起,看着一点一点缓缓灭掉的亮光寂然无声。
“其实我一直觉得,倾华帝将这个地方叫做天之涯,并不是因为目及无涯的。”张亮动了动唇瓣,开了口,缓缓的说道,“而是觉得,这里都已经是澜州最高的地方了,却高不过对岸的绝壁,那个草原来的女孩,还是看不到家啊。”
“明明是那么高的地方,隔河之近,却连眺望故土都做不到,不若不可触及的天涯吗?”他望着夕阳,像个老者一样发出低沉的疑问。
慕容沅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一路上都有些懦弱的书生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了。他的话语那么低沉,悲哀的好像当初站在观景的那些人他曾见过一样。
“是啊。”原玳笑笑,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拭着长刀刀鞘,温和的说道,“史书上说,她十岁来到大楚宛州,十八岁才回到溯北的吧。”
“嗯,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张亮点点头,应到。
“的确是了不得的女人。”原玳点头,应承的说道。
“野史上说,她还差点做了倾华帝的皇后,可惜啊,若是真做了大楚的皇后,那溯北蛮族纵横的草原华族人也能踏上一步了吧。”
“呵呵,大概吧。”原玳笑笑,抚着刀淡笑不语。
若是真有了那样的事,峡龙关口也不会年年有战事,两国也可以互通有无的吧。如果,那一年盟约结成的时候倾华帝没有摔倒在溯北的草原上,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吧。
可是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如果啊。
当年陪着古尔薇上这里眺望故乡的倾华帝,死在了最重视的友人刀下。峡龙关战乱,原家崛起又覆灭,初城被屠,她也不在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如果的啊。
夕阳终究会落下,但年年岁岁刻在树桩底下,不会改变了。因为,过去的事情,她在人的心上,在岁月的长河里,不管几次变迁都还是留下痕迹的啊。
因为,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啊。
就好像花开花谢,缘起缘灭。树叶会离开枝丫,北雁终究南飞,河水一直向东,注定了,就更改不了了啊……
顶上坐着三个人,一匹马。原玳和张亮看着景,就着七百多年留下来的野史说着前人的事。慕容沅抱着剑,侧向一旁认真听他们交谈,安静得不说一句话。
“真是,两个寂寞的人啊。”听着晚风吹拂着树叶的沙沙声,他抱着剑,这么想到。
可不是寂寞的人么,寂寞到在这样的美景里,为了几百年前逝去的人而叹息……果然,都是一些不洒脱的书生。他勾唇,自嘲的笑笑,却在心里也跟着发出一声叹息。
日落之后,她们下了山。
原玳点燃火把开路,略微显得有些胆小的张亮走中间,提着剑的慕容沅在后面,断后的则是原玳的坐骑黑马五行。
今夜夜色十分的好,天晴,无雨,几点星光一盘明月。
她们上山的时候,在下面看到一个搭在林子里看林场的棚子,按照记忆摸索了过去,果真见到了那个棚子。
似有人常来一般,此处还留下小锅炉和一些米饭,甚至还有简陋的床铺。
原玳是野营习惯了的人,就算深夜,目力也是极佳的。随手就刺到了两只野鸡,烧了水,拔毛洗净,就扔进锅里熬着。在树林里翻了翻,看到不少可以用得到的药草,洗干净也扔到了锅里。
从未做过野味的张亮,看到她利落的手段自然是十分的艳羡。待到铁锅的香味飘散出来时,张亮更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而一旁总是冷淡的看着原玳忙活偶尔伸手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