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帆大船航行在无边的苍海之上,天空在远处罩下,好像一个囚笼,但哪怕航行了数万里,都达不到那囚笼的边际,仿佛徒劳。
“知道在笼中,却永远走不出去,这难道就是这片天地?”
坐在船舷上,望着茫茫苍海,星劫不禁轻叹。
“是啊!它时刻展现在你面前,却永远都达不到,一探究竟,这是大道的仁慈,也是它的残忍。”
有些苍桑的喟然老声从身侧响起。
星劫扭头,看到一头白发的高瘦老者站在旁边,苍桑的双眼犹如这苍海。虽未见过,但从他的样貌能分辨出,此人肯定是雨家的老家主雨无晴,也是雨不归三兄弟的父亲。
从辈份上说,这位是雨家老祖,从实力上说,他是渡劫期高手,星劫都应该诚惶诚恐才是,但他依旧未动,很平淡地说:“大道何来仁慈?也无残忍,那只是我们自己的敬畏之情而已。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苍茫天地,亘古长存,修士区区数百年,在它的眼里,转眼逝去,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看多了,看透了,人与死物又有何区别?”
没想到这么超然的思想会出自一个青年口中,雨无晴十分意外地看着星劫,说:“我辈修士,逆天求道,应激流勇进,你天赋异禀,为何有这种消极念头?”
星劫摇摇头:“大道无边如天,人力有穷如海,纵使亿万里广阔,徒望兴叹。然而,在鱼的眼中,大海何尝不是天?就算跳出囚笼,不过落入更大的囚笼,无穷无尽,徒劳罢了。”
雨无晴若有所思,片刻后,肃然问:“若如你所说,求道又有何意义?”
“我不敢妄谈大道,但求怜取眼前人。”
星劫毫不退缩地看着雨无晴,眼中分明有义愤之色。
“唉……”
雨无晴似知其意,长叹一声,声音更加苍桑:“我自恃有得之资,怎奈止步于渡劫,这才创建雨家,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家族就像树林,竞阳争露,实属必然,胜者昌盛,败者枯萎,何尝不是天道?”
星劫沉默片刻,摇摇头:“你既说逆天求道,却又匍匐而行,何曾逆过?”
雨无晴浑身剧震,双目失神。
他跳下船舷,走向船仓,轻声吟唱:“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也有晴。”
良久,雨无晴才清醒过来,望着这苍海,忽然轻笑:“竟然被个后辈点拨了,大道,果然无常啊……道是无晴也有晴……无情……”
他的眼神清彻了起来,似乎有所决定。
只是,星劫根本不敢自认在点拨他,只是有感而发,并借机表达对他不在乎雨不归的不满罢了。
此船其实是一件法宝,劈波斩浪,一日万里,第八日,已经深入南方海域十几万里,早进入了海族的势力范围。
这天晚上,漫天繁星,众人集中在甲板上,看向星劫。
这次行动,雨家邀请了刘、连两家的两位渡劫高手刘无患和连长兴,另外,每家还出动了三名合体高手,其中就有刘半边、连纵横和雨清发,从三位现任家主亲自出手来看,这绝对是三家最强大的力量了。
能请出这么多人,雨家可谓下了血本,可见对雨不归的重视,但星劫却并无感激或欣慰。
而三位渡劫高手也并无一丝马到功成的轻松,反而脸色一天比一天凝重。
刘无患与其子刘半边气质相似,虽无强大的气势,但双目精光内敛深邃,给人很精明的感觉。
反观连长兴,精神矍铄,气势不凡,活力十足,有种凡事都跃跃欲试的感觉。
苍桑、精明、活跃,三大高手的气质迥然不同。
上观星相,对照海图,星劫终于开口:“前方应该有一片方圆数十万里的迷雾海域,目标应该就在那里。”
在星内,大乘高手每个时辰就能移动五万里,数十万里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在海族的地盘,那会引起难以预料后麻烦,这也是他们宁可花费多些时间坐船来的原因之一。
另外,迷雾有很强的克制作用,而且里面危险未知,也不能横行无忌。
“我们已经深入海族势力范围,却一直畅行无阻,不觉得有点不对吗?”
刘无患扫了眼众人,提出了一个让人不安的问题。
星劫面无表情,却心念百转。海族明明能探测到宝图,却没有行动,这不合理。
雨无晴皱眉道:“是有点不合常理,会不会是碰巧?”
连长兴无所谓地笑道:“哈哈……肯定是因为我们三人的存在,让它们忌惮了!”
星劫深表怀疑,海族的高手应该不比水族少,真地会忌惮三个深入领地的渡劫修士吗?
半天后,前方果然出现了无边无际的迷雾。
这迷雾与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气势磅礴,翻滚苍茫,下弥四方,上接苍穹。隐约可见淡淡的红色和隐海轰鸣。
虽然心神有些震动,但十三人还是进入了迷雾区。
迷雾内的视野只有五里左右,而星劫的神识被局限在了十里,他不禁眉头微皱。
只是他不知道,那些合体高手的探查范围也不过五六里,只有他的一半,而三位渡劫高手也只能探测五十多里而已,而这点距离哪怕对于分神期来说,也与瞎子无异。
就在他们进去后不及,五个八阶海族从深海中冒出了头,一个未化形的水母,一个鲨鳍人,一个海马头人,一个章鱼手人,一个蟹螯人。
人头章人说:“这次是正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