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不是你发现它了,就代表你有研究它的资格,甚至这些东西中的大多数,在无尽虚空中游荡的那数不清岁的月里,一直期望看到某双带有疑问与好奇的眼睛——直到它们发现了你。
如果不能认清自身的极限在哪儿的话,就会给自己,周边的人,甚至是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就像现在托特看到的这一扇扇门扉,如果真是精灵的研究,那活该他们的统治被人类推翻,这里的某些东西,就算是托特生活的七千年后的时代,都不敢说完全有把握解决。
比如他左手旁的黑雾之息,这种空气浮游生物的个体只有细胞大小,但只要时机合适,它几乎能保持无限制的复制增生,以托特的时间线往前推一千年的那次爆发,浓雾笼罩了半个埃里温,杀死了其中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生物,好在人类没在那个半球。
震撼过后,托特渐渐冷静下来,其实时间放逐很难描述被放逐者是被困在一段历史的投影中,还是真正的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完全可以表明,在原始精灵统治的年代,曾经出现过这些在未来给埃里温带来无限痛苦的东西,除非这段时间只是来自未来的一个虚假模拟。
真实到这番地步的模拟,哪怕是马格罗什人也做不到。
现在托特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惋惜,那伙精灵们看起来还不知情,甚至是魔法女神都好像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存在,是制造这些东西的人钻了某条规则上的漏洞,还是因为那人干脆就是永远都不会被怀疑之人。
他小心翼翼的在回廊中穿行,默默数着这些东西的种类,也检查着这些封存是否完好,托特怀疑那个抱在老神父脸上的“无面者”,就是来自其中的一扇门后,既然已经有一个了,那为什么没有第二个呢?
与托特一样,虽然知道其中的危险,但是面对这些充满诱惑的绝佳研究素材,斯塔纳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侥幸心理,“要不要打开一个看看?凭我们两个的实力,完全能在事态变得不可控制之前解决掉它们……”
“看看这些回路,根本无法证明它们是相互独立的,”托特死死盯住斯塔纳,好像自己只要稍微把目光移开,斯塔纳就会管不住手一般,“我还没有作死到,在未断定变动回路会不会把所有门全都打开之前,就擅自用魔法去触碰这些东西。”
斯塔纳只是尴尬的笑笑,然后便背过身去走在前面,不过这不是在向托特表达信任,而是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如果没有托特监视的话,他可能真的忍不住动手开门了,那种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耳边轻轻说话的感觉让人心里直发痒,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托特,这里有一扇门开了!”
站上斯塔纳有意让出的位置,托特盯着这扇虚掩着的门,面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门上雕刻的花纹浮雕代表着什么可怕生物,事实上,门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在托特认知里的只有“这是一扇门”,仅此而已。
自己的感知被抹除了,这是托特从这扇门上得到的为数不多的信息,现在的问题在于,有人故意在将门上的内容抹去了,从而让别人猜不出他放出了什么;还是因为那些图案本来就超出了人类这种生物的了解范畴,为了保证主意识的安全,身体在接收到有关信息时,就自动过滤掉了。
现在的情况下,托特甚至更希望是后者,但整个曲折回廊中只有这么一扇门被打开了,老神父的脸上还抱着一只无面虫,身上的缺痕是苦修士长久生活在煎熬之中时才会做出的自残行为,老神父已经疯了——
种种迹象都将矛头指向了一处,在那个诱惑斯塔纳的声音的指引下,老神父打开了关押无面虫的这扇门,他甚至与那个声音做了长久的斗争,那本几乎被翻烂了的黑色布教书,是他在这段煎熬日子里的唯一慰藉。
斯塔纳到不这么认为,比起推断更像是出于直觉上的否定,只不过这个直觉来自于什么东西就说不清了,“可是这只是一个假设,为什么不能是他某一天发现自己教堂里的异常忍不住推开了一扇门,或者干脆就是他建造了这个回廊,我们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我们能知道。”托特解开了自己的伪装,属于传奇法师的力量开始缓缓恢复,伴随着双目亮起的银光,一个熟悉的法术雏形跃然其中。
斯塔纳被这变故搞得措不及防,无奈说到:“你刚刚才说过不动控制这些门的魔法回路的啊。”
托特伸出手,正是他存储到大脑中的那个法术模型,由他和斯塔纳共同完成的时空计算模型,“这东西一年才有机会用一次,现在距离我们的年代有七千多年,还不找机会用个几千次。
不过计算库洛洛发生的异常要那么长的时间,一个小小的教堂总不能也要这么多时间吧,只要我们能找到最初的点,一切就都明了了。”
托特还没有找到答案,甚至这个带有模型计算性质的法术只运行了一个开头,就被猛然张开的反魔法场给打断了,一阵凄厉的嚎叫从无面者的小门里传出来,托特越过回廊推门而入,只见原本面具似的乳白色虫子已经恢复成青绿色甲壳,锋利钩爪层层包裹着还在淌着黏液的口器,脱离宿主的虫子出人预料的说出人类的语言,那是由七千年后的埃里温通用语组成的话——“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再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