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房里的摆设、一副瞅准了等会子搬走的架势,便咳嗽一声,喝着闷酒。
“给多少?”柳檀云“挟天子以令诸侯”地揽着柳清风,然后挑着眉毛问柳孟炎。
柳孟炎思量一番,说道:“这些年……”待要敷衍过去,又见柳檀云要领了柳清风走,忙开口道:“你急个什么?你祖父还要多留你几年呢。五万两,叫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门,可好?”
柳檀云心想几年前柳孟炎随手舀给柳老太爷的就有几十万两,这会子对着她又吝啬了,对柳清风道:“谁是你爹?”
柳清风道:“谁给姐银子谁就是我爹。”
柳孟炎一怒,对着柳檀云举了举手,瞧着柳檀云那张脸,心想柳老太爷每常说柳檀云这张脸长得像欧氏,他虽不曾见过欧氏,但想来,欧氏脸上定然是恬静温婉的,哪里似柳檀云这般恨不得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八个字写在脸上,就像唯恐旁人不知她是这府里的大王一般,也不敢打下去,最后悻悻地放下手,说道:“这几年为父进项少了许多,哪有那么多的银子给你。”
柳孟炎这话着实不假,如今被柳老太爷看着,他便是想贪,也没那机会。
柳檀云几不可闻地道:“这可真是百姓之福。”
“父亲莫谦虚,所谓……所谓……”柳清风扭头看了眼柳檀云。
柳檀云提醒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父亲有的是银子。”柳清风对着柳孟炎说道。
柳孟炎握了握拳头,说道:“八万两,再没有了。”
柳檀云笑道:“那就多谢父亲了,口说无凭,我要真金白银。父亲甭想到时候舀了些家具糊弄我,那些东西在我眼里有等于没。”
柳孟炎心想若是当真没有家具,岂不是丢了他的脸,满腔喜气全叫柳檀云搅没了,也不耐烦看她,但要撵了柳檀云走,柳清风势必也要跟了过去,于是就忍着柳檀云,拉了柳清风过来细细嘱咐一番,说道:“虽日后你二叔也成了你父亲,但我才是你实实在在的父亲,对着外头,要说跟两个父亲一样亲近——但你心里头……”
“只跟姐姐亲。”
柳孟炎一愣,见柳清风双目炯炯,便转向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女儿早两年便教着他了。”
柳孟炎怒极反笑,说道:“那清风的衣裳、鞋子,还有规矩……”
柳檀云方要开口,见吕氏进来了,便道:“由着母亲准备吧。”
吕氏听了,颇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因儿子要让出去一半,又有些不舍得,眼睛里泪光闪闪。
柳檀云道:“清风,陪一会父亲、母亲,回头去寻了姐姐说话。”
柳清风答应了一声,便坐着不动。
柳檀云出去了,向着外头走,回了自己院子,往摆在院子里的榻上一躺,便对小一道:“叫凤奴来唱支曲子听听。”
这榻就摆在廊上,夏日里纳凉正好,如今天有些了凉了,柳檀云爱在这边听戏,便没叫人将榻搬走。
小一答应着,便去叫柳檀云买来的小戏子凤奴来唱曲子。
这小戏子声音清越的很,虽没有管弦奏着,也不显单薄。
柳檀云听她唱了一曲《将军令》,便眯着眼睛,手上打着节拍,心想回头将那幅《春山图》画好了,挂在柳老太爷书房里,而且,柳老太爷百年后的衣裳,也该做了。
小一伸手揉捏在柳檀云腿上,见柳檀云也不在听凤奴唱戏,便笑道:“姑娘,奴婢有一事相求。”
柳檀云抿着嘴笑了,说道:“什么事?”
小一道:“奴婢比姑娘年长三岁,如今该、该……”
“二八少女春心动。”柳檀云嘴里吐出一句话,睁开眼,果然瞧见小一红了脸,只见小一一双眸子清亮如泉藏着几分娇憨,“是哪个?”
小一说道:“杨叔家的哥哥。”
柳檀云心想自己每常叫小一去杨从容家里传话,这小一看上杨从容家的儿子,也算没白费她的一番心思,笑道:“都是自家人,你没有父母,我说又不合适,叫穆嬷嬷蘀你去说,三媒六娉,一样都不少了你的。”
小一欢喜地答应着,随即转到柳檀云面前,悄声道:“奴婢听说二夫人这几日每日叫人请了三姑娘过去说话。”
“二婶不常叫绯月说话吗?”柳檀云又合上眼睛,因在柳孟炎那边吃了杯酒,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想小顾氏自己撑不住了,自然要寻了柳绯月这么个救兵。
小一舀着拂尘将飞虫扫开,说道:“比往常说话的时间要长。”
柳檀云嗯了一声,然后对小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