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都之野,通天河畔,商汤独自一人仰卧在赤金色的沙滩上。天空,大片大片厚重的云层卷过,就像千军并发、万马奔腾,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浓郁的惨淡,沉闷而压抑。
阵风吹过,万里原野左右摇摆,俯首低头,莽莽苍苍。
许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带着一道轻声叹息,伊尹看着一脸忧思愁绪的商汤,轻声道:“大王,看开些罢!妹喜注定天道选中之人,她自身乃九魅玄法之身,近身不得啊!”愣了半晌,伊尹忽的一顿足,“金光上人有言:妹喜赴夏,维乱骄扬,履癸无道,又起其荒,天道运转,夏亡为商!
四野一片寂静,一阵狂风吹来,河面掀起一股巨浪,夹杂着一股河水的腥味随风飘扬。商汤紧闭的双目微微跳动了两下,幽幽的睁开双眼,泛着一丝空寂,向天空望去:“是的,她是天道选定之人。”猛地屈身站起,商汤死死的盯着伊尹,大声道,“但——她又何尝不是我选定的人?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为何单单是她?昔年的牵牛织女,相隔星汉而不可望,但我又如何不是。”
“你告诉我,当年我看到她时,她的眼睛是多么的纯洁干净。她是我唯一见过的一个,眼睛如此透明干净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九魅玄法之身?”
“想当年本王还在少年,初次见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在有施王庭,本王第一次听闻有人传唱她‘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本以为是故作惊人之语,待见到她本人,我才知道如此形容丝毫不过。那种清秀灵动,巧笑倩影,哪里是这世间的词语能够形容的?那一双明亮清丽的眼眸,顾盼之间便能融化世间的一切。”
“妹喜是个独特的女人,温柔体贴、温文尔雅,但又经常显现出一丝让人心疼的娇羞可爱。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需求什么,只是获得逍遥自在,我也不曾为她做些什么。但是,谁想上天是如此的残忍,就这样彻底毁掉我们之间的深情。原本我以为再过两年便将她娶接过来,谁想到这幸福的幻想变成了永远的心痛和遗憾。”
“不错,我是商族之王,是天道选中的执行者,是九州大地除了履癸最具有权势的人。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连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我能让星辰碎裂,山川化为平地,江河倒流,甚至能够成为天下人主,但我却无法主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生命。哈哈哈???”
商汤仰头大笑:“天道?这就是天道?我真的羡慕履癸,羡慕如今的大夏之主!我宁愿不要这天下,逆天而行,只要我心上之人的朝夕陪伴。够了???这就够了!”
商汤呆呆的笑着,看向远方的天空,牛郎织女所在的星汉。
“大王!”伊尹一身冷汗,大声向商汤喊道,躬身俯地,双臂轻微颤抖着,“大王,此事??????此事万万不可啊!妹喜姑娘命运至此,凡人之力不可违之。望你念在天下亿万疾苦百姓的份上,放下吧!”
一阵狂风吹过,阴云狂卷,天地变幻。一簇簇水花被狂风卷起,拍打着河岸,化作屡屡晶莹落在商汤脸上。迷茫忧伤中,清醒了些许。
许久,商汤再次闭上了双眼,默默站立,喃喃道:“让我静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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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至夏,天空烈日升腾,炙烤着大地。就像如今的大夏王国,让人难以忍受。
九州大地,在烈日的炙烤下,万里山河尽数皲裂。火热的气息扑卷天地,田地干枯,水源枯竭。本就十室九空的大夏,更显凋零。
大夏王城,仿若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申公飛和数名家族子弟,坐在东城的酒楼上,看着阳城中,人群熙熙攘攘,繁华遍地。金精玉石铺砌的官道上,无数的官吏子弟谈笑风生,各大巫族的子弟挑逗着人群中漂亮的女子。
他带的领东征大军早已回朝,原本以为会迎来夏王和各大巫族的暴怒。却不想在自己献上妹喜之后,夏王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大喜,对他更是大加赏赐。在夏王的敕令下,各大巫族也只能沉默下来。
大夏王宫,几年前被流火化为灰烬的北宫再次耸然而立,金精玉是更是浮华,宫楼殿宇更显壮丽。此刻,伐天台上,当今夏王——履癸,正放生大笑着。不知何事如此高兴。
“大王,请!”伴随着一阵娇舒的狐媚声,伐天台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嘻嘻哈哈的妖娆娇笑。
太史令终古全身伏地,跪在精玉瑶台下,佝偻的身躯更显苍老:“大王,请三思!”
夏王对这位忠义老臣根本不屑一顾,一把拉过玉台上、狐媚妖娆的妹喜,搂在怀里,端起金精玉杯,眉眼高跷,面色浮夸的淫笑道:“美人,再来一杯!”几个月的时间,自妹喜进入大夏王宫,完全变成另外一幅模样。再也没有商汤印象中的温柔体贴、清丽尔雅,那明丽的双眸也不再清澈。
“大王,我大夏自大禹王始,均以勤俭爱民为本,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你如今以万民血汗,供一人之乐,如何面对我大夏先主?如此而行,我大夏危已!”终古看着瑶台上,淫.乱无道的夏王履癸,颤声劝道。
许久之后,履癸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眉头一紧,脸上露出一丝威严狞厉,使劲甩了下早已被酒水浸湿的袖袍,怒声道:“放肆!这天下乃本王之天下,天下一切尽属本王,如何行事还要你来教?你若再敢妄语,不要怪本王不念惜君臣情分。”
终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