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几个小时的行军,庞大的队伍终于是过了巫山,一场大雨让本就疲惫不堪地行军队伍不得不再次停下修整。
雨滴落在帐篷的顶上,淅淅沥沥的声音,没有像文人的诗中一般令人神往,唯一带给雨灵的,就是止不住的烦躁。
听着电台那单调的声音,这样的感觉更甚了。
李曾看出了团长的精神不是很好,默默地将几份刚整理好的电报递给了她。
“一厂的电报,铁丝的生产相对于钢板、钢条的确要难生产一些,但没有到无法生产的地步,甚至,熟练地铁匠都可以手工生产。不过,如果要大规模的生产,只能是他们这样的大型钢铁厂。”
他轻声的说着,生怕加重了团长的焦躁。
“呼,我知道了。”雨灵扶住额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续的行军加上雨天的潮湿,已经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如果不是经过了部分的体能训练,她的承受能力恐怕还要更差。
这一次亲自领兵,着实让她了解了战争是何等的折磨,仅仅是这样无聊的行军,就已经快让人疯掉了。
她简直不能想象,一支部队,如果没有一个信念,哪怕这个信念是虚假的,如何能够支撑到战争的结束。
甚至现在,她自己都有了些微的动摇,何况下面的士兵呢?
她不经摇了摇头,看来是有必要进行细化的思想教育工作了,不过,占领道德制高点的名义不是那么好想的。
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雨灵感觉自己的精神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于是又勉强自己打起精神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攀枝花钢铁厂的报告。
前线没有大规模的铺设带刺铁丝网,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铁丝的产量不足;但完全不铺设,还是前线指挥官的责任,如果真的想做,就算是让就近的铁匠手工打造,也是可以的。
但毕竟他们不知道铁丝网的作用有多大。
“先发这一封:资源统合部,前线补给供应中加入铁丝,拨五十万两扩大运输规模,再拨预算每月两万两维持规模。”
雨灵飞快地写完了稿纸,将它递给了一旁的通讯班,不过李曾却让通讯班停了下来,没有让他们立即发送这一条命令,这不由得让雨灵有些诧异。
这个小伙子仅仅上任了不到一周,应该还没有胆子违逆自己上司的胆子,或者说,按照这个时代中国人的性格,应该都不会有忤逆上司的胆子。
“怎么了?”雨灵嘴角带上了一丝玩味,如果是清朝的高级军官,恐怕他立刻就得离职了。
果然,她还是代表着文明的。
当然,这种幻想,也就是满足着她作为未来人的莫名优越感,事实是否如此,也是不得而知了。
“还有,英法两国领事馆向我们发出了询问函。”
李曾从刚才雨灵看过的电报下又抽出了另外一张,由于没有太过在意,雨灵也没有发现电报下还有一张电报,
“询问我们是否需要他们对此事进行调停。”
调停,多么熟悉的词汇,几乎贯穿了整个近代中国的外交,也几乎是外交屈辱的代名词。
哪怕实际上,这个词汇并没有侮辱任何一个国家。
“条件呢?”雨灵收敛了笑意,虽然她自认不是历史上那些屈辱的军阀,但,这个词汇还是触动了她的一根敏感神经。
“解除对长江的封锁,恢复重庆这个通商口岸,同时保持两国的领事裁判权与最惠国待遇。”
和清朝没有任何的区别,就好像仅仅是希望雨灵维持他们在清政府时期的利益。
这并不合理,对于一个东方新崛起的“未开化”政权,这两只老狐狸是不可能只要求这一些的。
“不止这些吧?”虽然窗外透进来的光有些昏暗,雨灵还是能看到,那张电报上并不止这么一点点的内容。
“还有最后一个看起来不是很重要的条件条件,他们希望我们开发工业区,与他们两国加强合作。”李曾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雨灵,这种关于合作的事情,不应该是焦点才对。
但雨灵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夺过了李曾手中的电报,她反复地看了几遍,纸张的边缘都几乎被揉碎了。
“啧,真是打的好算盘,这果然是把我当成大清朝里的那些人了。”
她瞪大了眼睛说着,那股眼神中的凶恶就好像要把人活活的吞掉。
为什么这些国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这片土地上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正是因为无能的清政府!
后世有无数人为清政府的失败做了各式各样的辩护,这依然改变不了这个**的事实。
诚然,鸦片战争,甲午战争,是因为战争输掉了而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技不如人,这没什么可说的。
但在在清法战争,这种无能却是没有任何遮掩的表露了出来:士兵们拼着一条命赢得了胜利,清政府却依然“谨慎”地签订了《中法新约》,内阁倒台的法国不胜而胜。
如果大臣们将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功夫在条约的签订中用上一半,最后得到的,也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让外交部准备谈判,底线是在战后恢复通商,以及保持双方的最惠国待遇。”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雨灵又写好了一封发给重庆的电报。
在这片土地上横行霸道惯了的英法,过不久就会发现,在弱小的远东地区,有一个大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那,团长,我们这是,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