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泰安。藩王府长史已借“鲁王殿下庆生”为名,遍邀城中官吏齐聚鲁王府。鲁王世孙满意看着济济一堂的官员,“都到齐了?”可不能拉下哪个。这满城的官员,要么从龙;要么,杀了。
“在职官员,全齐了。”长史答得圆滑。他奉命是集齐所有官员,包括孟赟、孟赉兄弟。他派人去了孟家,孟家只有几位老家人留守,“家主守孝,在亡母坟前结庐而居。”依古礼,确有父母亡故后在坟前结草庐居住三年的,只是如今哪里还有守这等古礼?都是在家中守孝。
难道到荒凉的坟地捉人去?长史可不愿意,他情愿糊弄过去。反正孟家兄弟正丁忧,来了也不堪大用。一个在母亲丧期出仕的人,只会令人心生鄙夷,可不能招致网罗人才。
当日鲁王府发生巨变。鲁王摔杯为号,庆生宴上现出一队队盔甲鲜明的武士,“皇帝荒淫无道,人神共愤,本王顺应天命,讨伐逆贼,解民倒悬!与诸君共勉!”鲁王举起手中的酒杯,见到共同举杯的,好言抚慰;不肯顺从的,当场格杀。
当日鲁王府祭出“顺天讨逆”的大旗,年迈的鲁王重新披上盔甲,带领兵马,正式造反。他手下有十位数卫所低级军官,及不少江湖人士,强盗土匪,号称十万精兵。鲁王老当益壮,率先冲入敌阵,他年轻时是一名猛将,老了还是很凶残。一日之间,攻陷董县、乐安,附近几个小县城望风而降,一时士气大振。众兵士高呼“打到济南去!打到京城去!”“攻城池!抢财宝!抢女人!”金灿灿的前景令人疯狂。
原泰安县令韦佳看着这一帮乌合之众,无奈的闭上眼睛,这哪是能成大事的人?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怕痛怕死,当时一吓就从了,只是这往后可怎么办?老家还有一大家人呢,将来全跟着自己死?
当时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横在眼前,明晃晃的利刃横在颈间,哪里由得人说“不”。韦佳不由的长叹:姜是老的辣,你看孟赟、孟赉兄弟,到底做官做了这么多年,好好的不在家中守孝,到荒凉的坟地里结草庐而居,不就躲过了这一劫?
孟家祖坟。
钟氏忍无可忍,抱怨道“这哪是人住的地方?我不管了,我要回家。”孟赉温和劝解“短日子好熬。没多少时日,咱们便能回了。太太且耐一耐。”钟氏从没吃过这种苦,心中大为不满,他任由妾室在京城逍遥,自己这正房太太反倒陪着他在荒郊野外受苦!没天理啊。
孟正宣、孟正宪也过来劝,“娘亲且忍耐数日。逆王许是很快便兵败。”钟氏气咻咻骂道“亲王府已是富贵至极,居然还挟众造反,呸,真是人心不足!”都怪这见鬼的鲁王,把人坑苦了!
季筠、钟炜本是见钟氏生气便要来陪笑奉承的,这时俱俱怀抱幼儿,沉默不语。已是到了生死关头,还闹意气呢。孟正宣、孟正宪是亲生子,对着自己亲娘再不厌烦的,直把好话说尽,钟氏方带着气躺下歇息了。
孟赉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在钟氏身上,“郊外冷。”钟氏心中一暖,若他总是这般体贴,住郊外便住郊外罢。
孟家大房那边,鸦雀无声。孟正宽刚刚露出不满神色,顾青鸾便拉住他,低低警告“相公切莫出声!”你娘做了什么事呢,把大家伙害成这样,你还敢说话呢。孟正宽楞了楞,脸上有羞愧之色,讪讪抱起欲睡的女儿琳姐儿,轻轻拍孩子,哄她入睡。
顾青鸾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乐安顾氏族长、泰安孟氏族长,两族族长共同决定的事,那定是证据确焀了。顾氏显是犯了大错,不然,有儿有女几十岁的人了,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这当儿大房还敢说什么话,夹着尾巴做人罢。
孟赟病着,孟蔚然也病着,里里外外这一摊子的事,顾青鸾想起来便头疼。这功夫抬眼看见枯瘦的胡晓礼,心里更烦。当初也是好好的姑娘家,生生弄成这副模样,做孽啊。
孟正宽拍睡了女儿,出来见妻子定定望着胡晓礼,咳了一声,“我早说过,放她嫁人去罢,留着她有什么意思。”他虽然从来也对胡晓礼无意,但也不忍心见一个妙龄女子憔悴成这样。
“好,便是这样。”顾青鸾郑重点头,“我送她一副妆奁,觅一个厚道人家,让她安生过下半辈子。”如今顾氏已不在,自己也不怕被人说“嫉妒不容人”,可以正大光明放走胡晓礼了。
“这苦日子还要过多久,”孟正宽跟妻子发牢骚,“大人还好,我怕琳姐儿小孩家吃不消。”这坟地,对人可是极不好。
“不用多久。”顾青鸾淡淡道“藩王府撤了护卫,没有兵权,能不了大事。”真像开国时的藩王“带甲八万,革车六千”,那或者可以跟朝廷争一争。“咱们琳姐儿一向身子骨皮实,没事。”话虽如此说,顾青鸾到底盼着快点回家,这结庐而居,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鲁王起兵后次日,孟赉接到一封信,看后便命孟正宣兄弟三人护送妇孺全部悄悄回府,只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