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一点儿不惊讶,只又是困惑,又是蛮有兴味的问着“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啊?”我家老爹脾气这么好,怎么就是不喜欢你呢。
“我哪敢得罪他。”张并很无奈。媳妇还没娶到家呢,哪敢得罪岳父。
就是娶到家了,也不敢得罪。张并心下闷闷,见了未来岳父比见了皇帝还恭敬呢,还是没用。
问不出原由,悠然也无所谓,只闲闲的说道“我娘,曾是魏国公府的婢女呢。”
“真巧,”张并说,“我娘也曾是魏国公府婢女。”想接下去说“咱们正是门当户对”,却是不敢造次,不敢说出口。
悠然抱怨道“我爹家里不省心的女人太多了,总给我爹找麻烦,我都看不过去了。”怎么出手把干扰老爹正常生活的女人赶走呢。孟赉已经奔五十的人了,精力不如从前,想到老爹还要被这帮女人折腾,悠然心疼了。
“彼此,彼此。”张并和悠然真的是同病相怜,张铭家里,魏国公府一样有帮不省心的人。张铭原本想让张并认祖归宗,是想让儿子有家族可以依靠,看到儿子全凭自己都可以建功立业,也就不再提认回魏国公府的话了。偏偏魏国公、国公夫人,不肯放过这对父子,隔三差五把张铭叫回国公府逼迫一番,自幼孝顺的张铭夹在父母和儿子之间,苦不堪言。
张铭同意尚青川公主,便是为家族做出了牺牲,一个有抱负的男人一旦尚主,仕途全毁,这个牺牲难道还不够大?难不成自己父子要为魏国公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并想起从前的事,心头一片冰冷。
魏国公还因为张并要娶悠然的事大发雷霆,“都已经这个地位了还要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么想的!”勒令张铭制止这件事。张铭奉命而来,却不像魏国公一样,他不甚关心未来儿媳是什么出身。他自己是娶了公主的,身份够高贵了吧,又怎样呢。他也不信什么命中要娶排行第五的女子这样的鬼话,只是直接问“你见过那女子?喜欢?”见张并一一点头,便叹气道“喜欢便好。日后成了亲,可要好好待她,好好过日子。”
“那是自然。”张并微笑。张铭也笑起来,这个儿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担误,刚打了胜仗回来没多久就要定亲了。好,这样好,能快快成亲更好。阿并可是不小了。
“你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既定下了,就不会改,我自会去跟你祖父禀报。不必担心。”张铭宽慰道。
“不必。我的事与他无关。”张并不容置疑。
张铭见儿子如此坚决,也不勉强。“好,今后爹不再提。”儿子已经这般有出息,由他吧。
“兵符交了?”张铭关心这个问题很久了。本朝一向重文轻武,文人一张嘴比武将手中的刀更厉害,稍有不慎,被言官弹劾了,就是麻烦。更怕功劳太大了,惹圣上猜忌。
“早交了。”张并毫不迟疑,“我要解甲归田,圣上不许,要我还要军中效力。”五军都督府需要张并这样的人才统领。北方虽然太平了,保不齐鞑靼人什么时候死灰复燃,还有西南、东南边境,近来也不太平。
“圣上对你……”张铭对自己这个大舅子,心里没什么底。青川公主跟皇帝同父异母,并不十分亲近,又有秦贵妃和吴王的旧怨。
“圣上说,我不管打仗,还是在朝堂,都像先祖季野公。”张并缓缓说道。
张铭彻底放心了。季野公一辈子忠心为国,太祖从不曾疑过他,君臣得以善终。
“既定下了,就早点成亲吧。”临走,张铭交待。又有些好奇“闺阁女子,你怎么见到的?“
“那时她还小,跟孟大人一起去万紫山庄,我刚好也去了。”张并回忆道。
没有女性亲长给相看媳妇,不就是要自己相看么。大姑娘不好见,不就是相看小姑娘么。说来一点都不浪漫。
喜欢,那是一定的。更多的是因为合适。
两个人在一起,不单单是喜欢就可以的。性情相投、志趣接近,更重要。
张并和悠然各把自己父亲家里的事理了一理,都有些下气。这都什么亲戚!
“要不是为了老爹,早不忍她们了!”悠然对这帮女人深恶痛绝。
“为了我爹,也不忍。”张并比悠然坚决。
“那怎么做呢?”悠然问。
张并说了一番。
悠然摇头,“不用那么狠吧,只要把她们赶走就行了呀。”
张并微微笑了起来,这孩子就是心肠好。
“好,依你。”他答应。
怎么忍心不答应她呢?这美丽的女子,善良的女子,有分寸的女子。
张并微笑起来,整个人舒缓许多。
莫利松了口气,他心情好便好,他心情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