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回。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后,箭羽夹带火力,以高于数倍的力度返身回穿。
“护驾。”宿卫得令,持盾在前,层层相叠,宛若龟甲般将大殿外沿圈起。
闻亦还来不及去回应司檀,将她往身后一揽,数丈高的晶莹冰柱拔地而起……
箭羽落地,玉滦俯视着底下的一地狼藉,视线轻掠,如同对待一众蝼蚁般的不屑一顾。两掌相合,再追一道火光。
司檀惶然惊惧,惯性攥紧了闻亦的手。
闻亦道:“听话待着,哪儿别去。”转脸示意薛云希将她拽回之后,再次腾身迎上玉滦的进攻。
“元溯,你受伤了。”玉滦眉眼微勾,笑得恣意而轻挑。
闻亦不甚在意地扫过身上愈发睁大的伤口,淡然不语。
以灵气渡魂再生,借助的是他人的身体。一旦灵肉相合为人,生死牵连一体。凡驱壳有毁,魂魄漂泊无归处,生死由天定。
生与死,于他太过重要了。
玉滦看着闻亦身上横竖交错的痕迹,心头快意骤生。她扫过皱缩着脸,盼他安然回归的司檀,不禁仰天大笑……
纵然过了八百年,他还是心有顾忌。
软肋尚存,怕是不会重蹈覆辙,也注定难得什么大好结局。
“元溯,今日,我们之间存了八百年的恩怨,做个了解吧!”森寒的尖细嗓音穿梭在夜空,直教人遍体生寒。
闻亦静然而立,深邃眸光映月落影。道:“正好,我也想。”
如此轻飘的一句,恍惚如薄云幽浮在高空。
也是这样的日子,明月当空,喜笑逐乐。天元王宫的中秋家宴还未开始,笙乐便被急报埋没。也就不到三日,宫城里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圆月未落,惨烈的刀斧声起落不休,浓腥吞噬去明华,而后被漫天火光铺卷掩盖。
他的亲人都死了,魉泽也死了。全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一幕幕回现眼前,滔天恨意灼燃了她的双眸。不惜一切,她只要他死。
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她咬牙合目,逼出融合在体内多年的镇魂珠……
刹那间,殷红火光炽热盛燃,宛如携带赤焰的粗壮藤蔓,紧绕慢缠中,包裹了她的身体。
她是要耗尽所有的力量,借镇魂珠,要与他同归于尽。
染透明月的光芒,耀红了闻亦的眼。滚烫的温度、灼灼的威压,迫使他身上的伤口炸裂般的撕扯起来。
他镇定凝视着那团愈发难控的赤红,掌中凝聚的冷寒气流喷涌而出。“即便耗尽修为,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
“不试试,谁说得准呢?”
霎时,高空中红白两相碰撞,冰火相抵,光影交织。
一声响彻穹庐的巨响过后,刺目明光翻腾、迸射,顷刻间穿透宫城里外。
众人观战,登时瞳孔被刺痛灼烧,纷纷不堪其威,撩起衣袖掩面。
“元溯,我赢了——”纵然下一步迎接她的是魂珠离体,无踪无影,可她到底是没有遗憾了。
一抹月色清影划过棕眸,玉滦唇畔颇显无力地弯出一道微弧,盈然笑意僵停。而后,无声消失,散于微尘。
声落,光散,万籁归宁。
原本缠斗的两道身影随着光圈离去而消失,司檀眼中存蓄许久的眼泪再也拦不住,恍如决堤之后奔流的江河。
不待众人回神,她已经跻身冲开人群,失魂落魄地顺着青玉石阶往下跑。
“表嫂。”薛云希慌忙拨开眼前阻隔的人群,“你去哪儿,回来!”
“夫人——”
……
司檀已经听不到了。
她神识恍惚,全然不记得自己腹中还有一个孩子。一层层石阶,自上而下,此刻在她脚底恍似有千万里远的距离。汗液浸湿了她的头发,混着着她的眼泪,冲出一道道滚烫的沟壑。
渐渐瘫软的双腿,腹中翻腾的不适,以及眼前笼起的重重灰云,羁绊了她的前进,逼缓了她的速度。
她抚着玉石栏杆粗喘,张望着那道光圈散尽的方向。“闻亦——”
“你在哪儿?”
崩势的洪流再次侵蚀着她的眼眶,灼痛了她一刻忐忑不安的心。
“闻亦——”
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司檀顾不得去抹一把脸上的水汽,继续沿石阶往下跑。边跑边搜寻,口中无力且无助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你在哪儿,在哪儿?”步下最后一层,流窜在四肢百骸的痛麻,几乎让她在暗影里站立不稳。
她四处兜转着,惶惶张望着。隐在月影下,依旧没有他要的闻亦。连同一抹熟悉的气息,一块衣角都找不到半点儿。
精神逐渐溃散的司檀,来来回回幽晃在敞阔的空地上,摸索在树影之下。
“闻亦——”更为急切的嘶吼,在此间传递、回响。
“喊那么大声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