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来分老江家的田地。
可怜江老伯自家有四子一女要养活,而姐夫家只一独儿子,本就不够吃的田地,再被亲姐姐分去一半,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她几个外甥?亲弟弟江老伯哭过求过亦是无用,王氏索性就撒起泼来,拿了根麻绳哭到大姑姐门上,只道再逼亲弟弟,她就一根麻绳吊死在她门前。
如此闹了两年,才熄了她回来分田产的心,但自此,姐弟两家的怨也就结下了。后来随着小辈逐渐长大成家,姐弟俩虽又开始慢慢有了来往,但情分确是不剩几分了。
当然,小江春自是不晓得这些陈年纠葛的,只记忆里没见过这位姑奶奶几回。
“大弟,你现在日子是好过嘞,三层的青砖大瓦房盖起来,也不管管你姐姐,家来了水都吃不上一口。”
江老伯无法,只得道:“姐姐来得不赶巧,晚食被这几个小的憨吃完了,不如就让媳妇去给你蒸两个麦粑粑?”
想这姑奶奶,在夫家青砖瓦房的住着,白米饭日日吃着,也算村里为数不多的富户了,那两个麦粑粑哪会瞧得上眼?自是拒绝了的,道自己是来说正事儿的,晚食待会儿自会回自家吃去。
王氏一听“正事”,心里就打起鼓来,毕竟这位大姑姐是无利不起早的,当年的事,几个儿女都还历历在目呢。
果然,姑奶奶先是哭穷自家日子如何难过,生计如何艰难,大孙子在村里私塾念书,刚考上了县里弘文馆,年后入学就得把家底掏空,独儿子又是个不成气候的,整日间只跟着泼皮耍……这倒是真的,姑奶奶独子自小不愁吃喝的长大,不妨哪一日就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泼皮癞子。
“眼见着明日就轮到咱们王家箐的缴税了,你姐夫那个霉乌龟,身上百文钱都掏不出来,我这一家老小就只能等着被抓去服劳役了……”
“姑妈这话可不对,谁不晓得现今官家最是仁义的,怎忍心咱们妻离子散服劳役,若是缴税时现钱不够使,不还是可以挑包谷和白米去抵的嘛,再大不了就卖些米粮换成钱也行啊!”杨氏怼她就没停过!
“老二媳妇你是不晓得,你表哥那个不成器的,家里银钱只出不进的,你表嫂又是个病秧子,两天一副药的养着……两个小的也都满了十二岁,拢共就得缴六个人头税嘞!”
王氏出马了:“我的大姑姐诶,我们家什么光景你还不晓得?一年里就吃不上几顿饱饭,今年也是望着文哥儿春娘两个长大了,实在没地方住了,才不得以使老大媳妇回娘家借了银钱来,先把屋给盖了……这风吹树叶不进门的日子,咱们都过了一辈子咯!”
姑奶奶最是见不得王氏这副滑不留手的样子,以前就嫌她娘家没人,现今再看老江家的家财都给她享福了,更是看她不顺眼。张口就道:“我可怜的业哥儿哟,你奶没本事啊,几十年难得丢着老脸不要,回娘家借两文救急的钱,这还没张口呢,就被兄弟媳妇怼得说不出话来……我狠心的爹娘诶,你们真是走得早,合该睁开眼看看我亲弟弟是怎磋磨人的……”
第34章 海扁
话说小江春正感叹姑奶奶演技好呢,这眼泪说来就来,简直收放自如。且她也不管江家众人怎想的,只一味张着嘴嚎哭,正是家家户户都歇了的时候,她这一嚎,自是引得别家睡不安稳了。
就是村里猫猫狗狗的都开始吠起来,就连江家后院里的猪鸡也是不耐烦的哼哼唧唧。这没声没息的还好,猪鸡一哼起来,那可不得了嘞,姑奶奶像是又找着了一个了不得的突破点,指着后院猪鸡又嚎起来。
“我狠心的爹娘啊,你们可睁眼看看吧,我这白眼狼的弟弟,占着江家的家财,住着青砖大瓦房,养着成群的猪猪jī_jī,却不管他的亲姐姐是死是活……”
好不容易抑扬顿挫嚎完这一稍,又是“爹啊娘啊”的一串,江春表示,头很大。这般不要脸面撒泼的妇女,后世也不多的。
王氏却也不是好惹的,想她新房盖起还没住进去呢,被这泼妇一嚎,晦气到家,背时倒运了,自是一肚子火气。外加自觉现今也扬眉吐气了,自是不怕她,扯开嗓子就回击道:“是诶,我可怜的公公婆婆诶,也算你们走得早咯,没瞧见你们亲闺女是怎逼~迫她弟弟的,这老江家唯一的骨血差点儿就被她逼死了诶,你们四个孙子差点儿就没了爹啊!可恨老天不长眼哪,现今还让那毒妇当了道,恶人还告了状,你们可睁开眼睛看看吧……”
小江春悄悄揉了揉被王氏震得不舒服的耳朵,后悔没回屋去,不就两个农村妇女掐架嘛,有啥可看的。
果然,姑嫂两个只管赛着嚎,一个才嚎“爹啊”,另一个“娘啊”就出口了,反正谁也不让谁,端看谁声音大了。
隔壁三奶奶家已是亮起了油灯,江春真的很后悔没回房。
杨氏最是爱干这种出风头的事儿,眼见着要有人围观了,立马与婆婆统一战线,以“嚯”的一声开了头,引得众人看向了她,方嚎道:“爹啊娘啊,怎狠心把我嫁来这可怜的老江家啊,这江家是马屎外面光,外人看着和和气气一团哪,却不晓得这嫁出去多少年的大姑姐了,还要回来谋夺家财哪!”
隔壁三奶奶颠着小脚来了,进门就吼姑奶奶:“玉丫头你可歇了吧,大家都是有孙有女的年纪了,自己不要脸面,自家儿孙却是要在外行走的!”
“嚯!不得了嘞,是哪个老不死的敢说我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