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自己垂泪,忙用袖子给她擦干,只是越擦她流得越凶,只得搂了她的头按到自家怀里,小手往她后背抹去,顺着脊背往下抹了几遍,舅母方止住泪。
“舅母别哭,好好吃药,身子好了还有更多小妹妹嘞”。
不想,她不提“小妹妹”还好,一提起来,刘氏才止住的泪又开始“啪啪”往下掉。
江春暗道:糟了,自己这嘴巴也是欠。
忙补救道:“舅母,你都不晓得力哥儿有多想去他婆婆家嘞,还道等他长大了要背着你去嘞!你快好起来吧,等好起来就可以领他去耍了。”
刘氏勉强苦笑了下。
“春丫头都会安慰人了……真是个好闺女,以后定能嫁个疼你的男人,千万莫像舅母……”想着她还小,也就没继续说了。
江春听出来,舅母对舅舅是颇有埋怨的,也不知是这次小产闹的,还是平素积怨。
少顷,外婆苏氏端了一碗红糖鸡蛋来。江春忙接过来,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给舅母吃。只可怜的刘氏,想着这要是“她”喂给她的,该多好啊!遂又边吃边哭。
苏氏还道她只是伤怀孩子掉了,道:“媳妇别哭了,也是咱老高家与她缘分不够,就让她先回观世音座下修修福气吧,过两年福气够了,咱们的缘也满了,到时候自然还会来的。”
刘氏也只不语。苏氏的宽慰劝说就显得干巴巴的。
待高老头归家,几人招呼过后,默默不语的吃完了午食。直到午食后个把时辰,江春都未再见舅舅归来,因舅母的事,娘仨也不好再待下去,只道家中要谷收了,得家去做活。老两口也未强留。
自家来后,江家就在为进入农忙模式而做准备。
十七这一日,王氏上村里有欠着他们家工的人家去,挨家挨户道他们十九的要谷收了,别家自是懂了,该腾出人手的就得腾出来,那日能去几人,先给王氏说了,到时候预备酒菜好有个应对。
江老伯则上王麻利家约好,他家后日要谷收了,先将打谷子用的大海簸箕预定好。因这个时代的谷收全凭人工,没有可以借力的打谷机,只能靠一个几平米大的海簸箕,人抡手砸的,这样的工具最是抢手,而村里又只有村长家与王麻利家有,所以都得提前预定。
到了十八这一日,王氏得磨磨新买的镰刀,在家将准备堆放谷子的屋子收拾出来,自是没时间上街的。只拿了两百文钱给江春,让她买五斤大肥肉并豆腐,以及一斤下酒的花生米、黄豆子回来,接下来三日做酒菜要用。
迎客楼小伙计照常的天未亮就到了江家,几人将四十多斤参差不齐的螃蟹搬上牛车,再放上江春要卖的青椒、韭菜、丝瓜等菜蔬各十几斤。待行到村口时,江春再下去搬那些事先藏好的白果和蛤~蟆菜。
小江春与这迎客楼叫“张六福”的小伙计已然熟络了,故她装作不经意打听起来:“张六哥,怎这几日都是你来嘞?你们没得轮休哇?”
“有嘞!本今日就该陈九叔来的,但店里没人记账,他走不开,只能我来顶班咯。”小伙计不无抱怨,好好的轮休日就这样没了。
“怎没人记账嘞?我舅舅轮休去了?”
“可不嘛,说是家里妇人病了……陈九叔还笑话嘞,道定是那日小寡妇来找他的事儿被家里媳妇子晓得咯,脸被挠花了出不了门嘞……”伙计十五六的样子,正是好听这些成年人故事的年纪。
小江春满脸疑惑,“什么寡妇?我怎不晓得嘞?”
“你怎可能晓得,我都是那日才听说嘞!你舅舅以前定亲了的人家本姓夏,只后来夏家老头看不上在家种地的高洪叔,把亲给退了。后来夏家姑娘嫁了县里卖豆腐的,这不还没几年的嘛,卖豆腐的男人死了,小寡妇就找上高叔了。只道以前自己是被逼无奈嫁来县里的,现今婆母每日间不是打就是骂的,闹着要归家,请高叔帮忙请状师嘞……”
江春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绿茶白莲花味……
果然。
“高洪叔先也是不想惹这身麻烦的,只那小寡妇连着几日上店来哭诉,高洪叔眼见无法,只得给请了状师……这状师也请了,那小寡妇还是日日来,每日间就点一碗米线,边吃边找高洪叔吐苦水……”小伙计继续八卦道:“十五那日高洪叔的正头娘子来了,正好撞见小寡妇倚着柜台说话嘞……你舅母倒也没吵闹,只看着不太痛快的样子嘞!”
原来如此,江春懂了。原来是当年的负心小白莲眼见前男友逆袭了,又送上门想要再续前缘,却被正房撞见反害得正房流产胎落的故事。只不知舅舅高洪在这场闹剧里担着怎样的角色了。
大人的事,江春不清楚前因后果,不予置评。她只知道有过感情来往的俩人,如果是各自成家了,不管以后你过得是好是坏,幸或不幸,都是自己选择的后果,与他人无关,凭什么要用别人努力争取来的幸福与你自己作出来的不幸做陪葬呢?!做人不要白莲花得这么理所当然哦!
两人聊着聊着不好久也就到县里了。江春本以为中秋后的第一集该是人不多的,谁知才将进了城门人就挤起来,估计是下面乡里农忙起来,请工做活置办酒菜的人不少,菜蔬都要比平日卖得好些。
卖完了菜,拿着手里的九十文钱,江春背上白果和蛤~蟆菜往熟药所去了。
今日的熟药所门前排队等候的人倒是不多,趁着还没开门,大家三三两两的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