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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见她婆媳二人打机锋,小小一件事都能搞得争锋相对,只觉着大户人家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光一个江芝都能打得她招架不住,若身边全是一群这多心眼子的妇人,她只觉难以想象的心累。
自此,她愈发打定主意,不会住胡府内了。她不能辜负苍天令她年轻了的半辈子,定要去世界各处走走看看,绝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困在那四方天内。
好容易进了正堂,三太太廖氏领了两个儿子上来问安。老夫人望着与自己儿子十分肖似的孙子们,嘴角笑意这才真诚了些,笑眯眯的给了见面礼,说过些香亲的话,才使着胡氏三姊妹与江春上前来与廖氏见礼。
果然,廖氏只稍与沁雪闲话几句,对大伯子与小姑子家的胡英豪和徐绍,就只淡淡招呼了声,至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二房“干女儿”江春……只得了她个浅薄笑意,更遑论后头急着上前的江芝。
“母亲可要先歇息,去去尘土?怡安堂已收拾出来了,待会儿令他们将行李抬过去即可。”
老夫人打了个呵欠,顺水推舟道:“也罢,人老了耐不住这舟车劳顿。”说着自由翠莲搀了下去。
那三太太廖氏送走婆母后,自己也甩着帕子走了,留下两个不足十岁的儿子招待这堆金江来的侄儿男女以及“穷亲戚”……余下众人只得望着这不欢而散的场面,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片刻后有一婆子来禀,二爷府上已收拾出来了,问众位小郎君与小娘子,可是现就过去歇息。
江春早打定主意了,就由着胡沁雪答应,几人辞过两个手足无措的堂弟,跟了那婆子出了胡三爷府上,也不消坐轿子,沿原路走过那前头五户人家,出了左甜水巷,再往右,果见一名“右甜水巷”的巷子,进去左手第二户就是了。
这次自是得到了胡二爷的热情款待,虽然他独自个过惯了的,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几个孩子在另一头受了那般冷待,此时见了二爷真心实意的招呼,只似冬日里饮了碗热汤下肚,个个都绽开了笑脸。
江春瞅紧这时机,上前几步道:“多谢干爹厚爱,只待开了学,入了太医局,儿还要去寻舅舅处,他年前就已上了京,为我租好了住处,待寻着了我与嬢嬢两个就搬进去。”
胡二爷自是要挽留的,嗔怪道:“怎先前未听你提起?这般怕是不好找哩,就是住干爹府上又如何?一家人不兴见外。”
江春却又抢在江芝前面开了口:“多谢干爹厚爱,您的美意我姑侄二人心领了,只舅舅为了替我上京租房,却是连年都未好生过上,儿不可辜负……况且,说句不怕干爹笑话的,我江家情况您是再清楚不过……”
“我这嬢嬢,她委实命苦,经了那些事……家中祖母已劝过不知多少次,她仍铁了心要在京里挣扎一番,因她手上有点豆腐手艺,倒是想着能将这营生做起来,多的不说,能维持了生计,不再赧颜受旁人接济,日后再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望干爹成全我这好嬢嬢的志向……当然,若您知晓有与她合适的郎君,倒是恳请您费心了……”
“莫望着我这嬢嬢弱质女流,其实内里却是最不慕权贵,不贪便宜的品性了……此次上京,我祖母道要与她些本金做豆腐营生哩,哪晓得她却是宁死不受,只道谁要是再用财帛接济她,就是看不上她弱质女流,当真是折辱她哩……故她不好开口拒了干爹好意,我这做侄女的却是要帮她开口的,干爹府上她是决计住不下去的……还望干爹成全。”
江春|心内暗爽:哼,你不是标榜自己是自强不息的顽强小白花吗?那就继续维持不愿受人接济的“豆腐西施”形象吧!你要真能凭一己之力搏出个局面来,我自会佩服你,但要想着贪人便宜,踩着旁人肩膀爬上去……那我先断你一条路。
果然,包括胡二爷在内的一众人等,皆对江芝一副钦佩样,只道她真是能干女子,皆道似她这般能干,不消半年定能闻得她好消息了。
直将江芝弄得气苦不已:有靠山依靠谁还愿包装那“自强不息小白花”人设啊?这侄女倒好,当着这多人的面,将她后路给断了!
见她气苦张不了口的样子,江春还故意“打趣”:“瞧瞧我这好嬢嬢,还被你们恭维得不好意思了,咱们莫难为她啦,日后就让她好生伸展志向吧……咱们远远看着她才欢喜哩!”
众人皆点头道定要拭目以待了。
江春|心道:我只盼你安分些,若起不了水花,就早些知难而退回了金江去;若仍要一意孤行祸害你侄女和整个江家,那就莫怪……
几人暂时安顿下来,晚上合拢一处吃过接风宴,老夫人对众人安排也不置可否,几个小的也就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愿去三爷府上受气啊!
第二日,已经二十五了,江春推脱出去寻舅舅,摆脱了小尾巴胡沁雪,见这汴京风气较金江更为开放,出门女子多不胜数,也就放了心的自己去“寻舅舅”。
其实她哪晓得舅舅在何处?不过是借口罢了。她真正目的还是四处逛逛,尤其先去太医局踩踩点,看住宿问题到底怎解决的……若老夫人问起,她才能应对得上,毕竟她的第一选择还是住学里,可省下好些银钱。
汴京的太医局位于朱雀大街南面,距城南的朱雀门倒是不远。
待依着旁人指路找到那片白墙灰瓦的建筑物时,江春发现那占地上百丈的房屋并不全是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