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救,结果“没救到”,让他被土匪“误杀”在山上?
不对。卢嵇自认自己的命很值钱,比田忠本人值钱太多了。田忠杀他,太不划算,也没道理。
而且最早给出孙枝桂消息的人,好像又来自于上海。
卢嵇心里有个大概的预感。虽然徐金昆觊觎总统之位这件事儿,半年以前各方心里都有了数,但徐金昆突击总统府,逼退黎大总统的事儿,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这一下子,总统之位对他来说,就几乎是嘴边的肉了。各方就算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此事一出,本来定于七月的总统选举,被徐金昆以停止政务全力解决大劫案为由推到了十月。
这样一想,一个火车大劫案看起来怎么都跟徐金昆当总统扯不上关系,怎么看都像是个随机突发的状况,却完全达成了目的,让徐金昆这个急哄哄就想坐上总统位置的人,再等三个多月。
背后不是有高人,便是有多方统筹。
卢嵇其实早已预见到,自打徐金昆显露对于总统之位的野心,他的日子也不会安生,华北地区更不会平静了。但是动作如此迅猛,甚至直指向他本人——卢嵇觉得自己小瞧了华北周围或佯装归顺,或遥遥远隔的真正獠牙。
他倒不是多吃惊,对方事情做得这么漂亮,他一时入套,也不得不吃瘪。不过卢嵇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他歪了一下身子,对孙尧道:“你的提议,我同意,我们不如动手快一些。我现在就派人下去通知,让他们带兵上来,趁着夜里,孙枝桂的人应该也还懈怠。你立刻派人把洋人送到山洞里去,然后告诉你手底下的人,集结到后头去不要对抗。如果可以,你最好给他们发点什么标识物能挂在身上,以防误伤。”
孙尧一惊:“现在?!”
卢嵇点头:“对,现在。照你说的情况,说不定要变故。现在动手,才能保你无事。我在山上不会走,你也要信得过我。”
孙尧跟他文绉绉的喝了半天茶,这会儿忽然站起来,一口吞下,道:“行,那我现在就去!一千五百套军装,你给我备着,还有那旅长的位置!”
卢嵇点头:“好,我立刻回去,让警卫员下山去通知。”
而另一边,江水眠往后翻看着这些书信,越来越心惊。
按照田忠的意思,他以追击匪首为由带人上山,发生冲突,实际上则是想要跟孙枝桂来个里应外合,先谋杀了孙尧和山上匪徒,捉住卢嵇。之后孙枝桂佯装假死,带着从上海和田忠那里收到的支票逃下山,一路直接去上海隐居。
按照上头说的时间,山下估计已经发生冲突,田忠已经在上山路上了!
那孙枝桂刚刚急急忙忙是不是就要跑了?如果杀了孙枝桂,能不能跟孙尧说,让他统一起来剩下的人,一起先抵抗住田忠?
江水眠挑出几封最重要的书信,塞进衣领里,她刚要起身,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过来。江水眠连忙合上保险柜,随便拨了一下数字,赶在门被打开的前一秒,滑进了床底下。
孙枝桂正在急躁抱怨:“怎么这个也不对!防空洞的钥匙呢?”
江水眠趴在床底下,听到这话,心里也清楚,孙枝桂怕是真的要一个人保命了。却没料到孙枝桂又在屋里犹豫了几分,他自己觉得时间来不及了,似乎在考虑到底是先逃下去,还是先销毁文件。江水眠看他着急忙慌的点起火盆来,骂骂咧咧的打开了保险柜,将里头的东西一股脑都抱出来,开始往火盆里扔。
江水眠等了一会儿,就在孙枝桂烧的焦急万飞的时候,她轻轻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或许,此时此刻杀了孙枝桂,最好再弄得寨子里人尽皆知一些,才是最有好处的策略。
她软底的布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靠近了正蹲在火盆前,满头大汗烧资料的孙枝桂。孙枝桂几乎都要因为火烧的速度不够快,焦躁的要踹盆了,忽然一双手柔软微凉,从后头轻轻的温柔的抱住了他脖子。
孙枝桂几乎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正要起身,江水眠手上微微一用力,孙枝桂颈骨虽然没被她扼断,整个人却猛地挣扎起来,他想要站起来却站不直,两条腿乱蹬,踢得信纸满天飞,火盆也一歪,炭火撒了出去。
孙枝桂脑内缺氧,江水眠下手掐准了脉又是极狠,他没蹬几下,先把肺里仅有几口气儿都给撒了出去,手才刚抓着江水眠想要反抗,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那火盆被他踹的一下子点燃了窗帘,江水眠本想补着刀掐死他,却没料到火焰遇上地毯和窗帘,燃烧的如此迅速,江水眠生怕自己的裙子也被火苗燎到,她连忙退出去,紧紧按着胸口几封叠好的信,朝走廊那一头的楼梯奔去。
等到她到楼下时,外头已经传来了一些呼喝,好像有人发现了着火。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