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光晕,有些耀眼,他脸上的神情淡漠而微沉,半张俊脸陷入了阴影。
锦衣卫指挥使亲自镇守的城门,敢硬闯的,他们是头一个。
一时间,人群沸腾,议论嘈杂声四起。慢半拍的官兵们这时才慌慌张张地集结到一起,等着长官下一步的指令。
看得目瞪口呆的黄瑜回过神来,“啧啧”了两声,“不愧是徐阁老的儿子,胆儿可真肥啊。要派人追吗?”
“不必了,让他们走吧。”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这么看着你的救命恩人被拐走?”
陆慎云眯了眯眼,清淡的嗓音水波不兴,“他们不是一路人。这辈子终究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黄瑜点了点头,拨了拨衣衫上叫马扬起的灰尘,然后看向身边的兄弟。
那你们呢?
骏马冲过了狭窄的城门,仿若挣脱了束缚,穿越了时光,终是能尽情地驰骋在宽阔的路面上。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银鼠毛皮一下下拂过脸颊,沈青辰的心始终有些难以平静。
“罪魁祸首”的声音再次响起,“问你呢,刺不刺激啊?”
青辰紧紧抓着他肩上的袍服,只觉得手心已经有些汗湿了,身上一阵阵地燥热。
不给陆慎云行礼倒也罢了,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硬闯城门扬长而去,制造了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骚动……她的脑子里还是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回首时陆慎云眼底复杂的情绪。
就这么闯了……
“哎,说话啊。”那人转过头来,嘴角边还有一丝兴奋的笑意。
青辰提了一口气,问:“不回去了吗?”
他听不清楚,喊道:“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大点声啊。”
她咬了咬下唇,然后凑到他耳边大喊:“我说你不回去了吗?!你怎么敢硬闯城门?!还当着锦衣卫指挥使陆慎云的面!”
清润的嗓音虽是喊话,却始终带着一点江南的软糯之感,显得气势有余而狠劲不足。喊完后,她眨了眨眼,只觉得眼眶好像有些湿润,胸口心绪难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混乱不安之感。
徐斯临被她吓了一跳,被冷风吹红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牛头不对马嘴道:“你好凶啊。”
被他这么一说,青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睫毛微眨。
“别怕啊!”前面的人又侧过头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
“我们硬闯城门,触犯了大明律令,怎么会没事……”
“骑马的是我,拿路引说要出城的是我,硬闯了城门的也是我,”他的余光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安慰道,“你只是坐着而已,又怎么会有事。”
话音落,两人之间一时静默。
冬季的冷风依然在吹,道两旁的白杨树只剩了光秃的枝桠,天空尽头夕阳弥散。
见身后的人没吭声,他又道:“喂,怎么又不说话。”
片刻后,她的声音响起,“那你呢?”
徐斯临微怔了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回过头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沈青辰没有回答。不论如何,若不是她想去看堤,他也不会闯了城门。
“多余啊!”见气氛有限低沉,闯城门后的刺激之感都要被消耗掉了,徐斯临道。
青辰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半张年轻的俊脸如琢如磨,鼻尖上印着微光,“担心我做什么?是不是多余?”
“……”
青辰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他是何等身份,首辅徐延的宝贝儿子,徐党未来的领导人,何至于让她这个小小庶吉士来担心。
望着洒满夕阳的无尽前路,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平坦的路面迎来一条岔道,徐斯临忽然勒紧了缰绳,调转马头驰上了岔道。
这一条小路不是官道,并不平坦,不时有一些高低起伏的小山丘。
在骏马几次忽地跃高又忽地落地之后,青辰终于忍不住凑到他耳边问:“我们一定要走这条路吗?刚才的官道不是很好吗?”
“嗯?这条路近啊。”身前的人不以为意道,又抽了一下马鞭。在这样难走的路上,他仿佛才有了驭马的快感,整个人兴致很是高昂。
这一条小路上没有别的行人,晚霞落入一旁的丛林,光影斑驳。
广阔的天地间,只闻得马蹄轻快的飞踏之声。
马背上的青辰一晃一晃地,只能小心翼翼地抓紧他的袍服,生怕被马甩了下去。饶是如此,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时前倾,一时又后仰,有时差点都要撞上他了,过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道:“你……你能不能稍微慢一点啊。”
“不能啊。”那人回头,薄唇轻启,“尚且有一段距离呢,还得再加快一点。你忍着点啊。”
到得一处山丘间的低谷,他也不减速,反倒抽了一下马,马儿忽然就往下飞跃。
青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