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药的人被迷了,是没喝药的人才被迷了。”
苏阆然接过来,果然闻到那枝花上有明显的药味,目光一凝道:“所以还是他……”
“不一定,单凭这个不好定论……”
脑海里什么一闪而过,陆栖鸾掐了一下手心,问道:
“苏校尉,你觉得,在这个村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拒绝喝王师命的药?”
“知道药里有朝颜……不,是鬼女花的人。”
……
柳柱感觉得到,自己的命要走到头了。
“大夫,我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
肺脏里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在慢慢蠕动着,吞吃他的血肉,几乎要顺着经脉去咬食他的心脏一般。
一侧,青衣医者徐徐搅动着药罐里浓稠的药汁,雾气蒸腾而起,使得他的面目分辨不清。
“医者父母心,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患。”
“王……大夫,我既后悔没吃你的药,又后悔……吃了你的药。不、我应该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鬼地方,就不会被牵连……”
王师命淡淡道:“还是少说些话吧,你的五脏受不住。”
柳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无法笑得太大声,否则腹中那些溃烂的血水便会从喉咙里吐出来。
“不,你不知道,我们商队已经没剩下几个了……朝颜她、朝颜她会把我们剩下两个都杀掉,为她……为她报仇,她在等我死、等我死了,她就瞑目了……”
说到这,似乎身体上的痛苦再也不能承受,死亡的恐惧超过了对过去的自嘲。
“大夫、大夫我好疼……我的肚子好疼!杀了我……不,救救我!救救……”
药汁已浓,王师命手上动作一停,将瓷盖盖好,十指交错放在膝上,忽然淡淡道——
“你可知,妇人怀孕生子,便是这般感受。”
柳柱已听不到他说话了,只一味地呼痛。
王师命出神地凝视着窗外,待到柳柱呼痛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方才将一侧干净的布巾叠起来搭在药罐柄上,灭了火,拿着已滚烫的药罐站起来,慢慢走到柳柱床前。
“……是不是,很想让别人,将肚子剖开,把里面作乱的孩子拿出来?”
柳柱发不出声音,充血的双目倒映出那人淡漠地将滚烫的药汁朝他脸上倒下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来,喝药了。”
☆、第三十章 黄雀在侧
“……你问柳四?柳四可怜,他媳妇朝颜也可怜,一家都死光了。”
柳西村东南角的野茶树后有一间小屋子,屋子里住的是柳西村唯一的稳婆柳江氏。陆栖鸾去拜访她时,这位耳顺之年的老婆婆双眼已看不清了,耳朵也有些模糊,与她耐心说了很久,才想起柳四家的事。
“他家那小儿也是,难得夫妻有缘结为连理,还生了那么漂亮的儿子,却还没看上几眼就夭折了,若是长大了,多半和他娘一样好看。对,鬼夷国的姑娘男人都生得好,那些人见了像被吸了魂一样……”
陆栖鸾听柳江氏说了许久有的没的,无奈道:“婆婆,我想知道的是柳四那位夫人朝颜的事,您知道什么就快告诉我吧,不然我就回不了家啦……”
柳江氏耳背:“啊?你说你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找媒婆,这儿是稳婆,得等你嫁得出去再来找。”
陆栖鸾:“不不不婆婆,我就是因为找了媒婆找错了才在这的,其实我……”
问了半晌没问出个所以然,直到门外有人叩了叩门,陆栖鸾这才垂头丧气地出来。
苏阆然见她神色颓丧,道:“没问到?”
“我怀疑这村子里的人都在装傻,一个个粉饰太平,就是没人解释柳四家捆人的锁链是哪儿来的。”
这也是陆栖鸾困扰的地方,她怀疑柳四的妻子朝颜是被从鬼夷国拐来的,但村民都清一色的口径说柳四家夫妇和睦,更莫提去求证她与王师命的关系了。
苏阆然又道:“柳江氏与你说了朝颜的相貌吗,与王师命生得可像?”
陆栖鸾回忆了一下:“这倒是说了,你找张纸我画出来比一比,看看这俩人是不是一家人。”
苏阆然意外道:“你还会画画?”
陆栖鸾谦虚道:“偶尔为之,蒙高都尉称赞过……”
苏阆然领教过传遍四卫的《赠赵府主思春》后,没想到陆栖鸾还擅长作画,心中不免惴惴。待与她文房四宝奉上,教她提笔一气呵成后,果然没令他失望。
“如何?”
只见画中之人柳眉似砍刀,明眸善杀人,鼻若悬梁鬼,唇如涸辙鲋,怎么看都搭不上朝颜之花的美名,硬要说的话,就是个夜叉。
苏阆然:“陆校书。”
陆栖鸾:“咋?”
苏阆然:“你是认真的吗?”
陆栖鸾:“我要是认真点,怕是会更好些,只是眼下心不静,无心作画,你还没回答我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