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楠木匣上停留半晌,陆栖鸾哑声道:“陛下,为何不是谢公,为何是臣?”
“因为你是女官,朕要的就是个女官,唯有女官,才能被朝野那些反对女主之人视为‘元凶’。
朕记得当日你春闱时写的策论,行文一般,却笔锋锐利,如今见你虽圆滑许多,想来只不过是锋芒内敛罢了。”
陆栖鸾手脚发麻,她知道皇帝的意思,一旦她站在公主身前,走的那条路一个不慎,足以让她灰飞烟灭。
“你也无需怕,作为交换,朕会让你位极人臣,如何?”
脑海里掠过谢端的背影,陆栖鸾一时忘记了当时自己的狼狈:“位极人臣,是什么地步?”
“在你所想之上,朕走之后,不必怕任何人,包括你如今不敢望其项背的存在。”皇帝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这个世上,你没有绝世的武功,没有超然的智计,能赖以为生的,只有权位。
黑白分明的眼底褪去了最后一丝蹒跚的依赖,陆栖鸾深深垂首,嘶声道——
“臣,接旨。”
……
腊八夜,本该清寂的官衙里,一丝不寻常的古怪气氛在蔓延。
“陆大人,今日还是不回家吗?”
“怎么,嫌本官蹭你的饭蹭得多了,想赶人吗?”
枭卫府似乎还是以往的样子,酿酿在外面的雪地里踩完后,带着一身冰屑在叶扶摇怀里蹭了一圈后,似乎又嫌叶扶摇怀里冷,摇着尾巴跳到了陆栖鸾腿上,但也没团起来坐着,似乎是饿了,开始在她腿上来回转圈踩来踩去。
“岂敢岂敢,只不过看陆大人一心报国,怕耽误了公事。”
“有什么好耽误的,左右高大人成了婚回府了,秦越的案子既然平反,我也不欠秦家人情了,后面的事交给他就好。”
“哦,是吗?”
叶扶摇笑了笑,也没接着调侃,倒是陆栖鸾看了他一回儿,开口问道:“老叶,你是哪儿的人?都快过年了,不用回老家吗?”
叶扶摇翻着本草经的手稍顿,道:“在下孤家寡人一个,是不是年节,对我而言并无分别。”
“那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去我家吧,我娘做的腊八粥在我们遂州都是很有名的。”
闲谈间,外面有枭卫敲了敲门进来,呈上一封信,道:“陆大人,您要查的那些死在南岭三州的枭卫都在这儿了,其中有一家同批出京的,今日刚好回京,可去其家门中直接提来审问,大人可要去?”
正事来了,陆栖鸾神色一敛,飞快地将密信阅罢,道:“所以真的是高大人派他们出去的?”
那枭卫低头道:“正是,这是留下的唯一活口,大人可要去看看?”
高赤崖现在就在府中,陆栖鸾看着那枭卫目光有些急切,道:“高大人在府中,怕是不好直接去找吧。”
那枭卫道:“现下全府上下只有高大人没有处刑人,若此事为真,还当查明后上报府主才是。”
陆栖鸾眼瞳微微转向叶扶摇,道:“好吧,我们这就走,老叶,把你那带刺儿的膏药借我贴一贴。”
叶扶摇懒洋洋道:“陆大人不是嫌药性烈,差点麻晕过去吗?”
叶扶摇开的药总是立竿见影,上回半夜为提神找他要了一帖,还只是贴想腰上,麻得她差点倒在地上,眼前黑了好久才醒过来。
“我办公呢,给我就是了。”要来过后,陆栖鸾又问道,“你不是要去凤安坊提药吗?要不跟我顺道去?”
天寒地冻的,叶扶摇本来不想走,听她催了一阵,只好按捺下懒筋,和陆栖鸾一道随着那枭卫去了府外,等到了枭卫府墙外一侧没人的小巷时,陆栖鸾忽然对那枭卫道:“你来看看我这马的蹄铁上是不是扎了木刺,我骑得有点晃。”
那枭卫应声下马,刚一低头,陆栖鸾拿出那贴膏药,一下子拍在那枭卫脖子上,那枭卫捂着脖子瞪着她张大了嘴,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叶扶摇静静地看着她行凶完,道:“陆大人,您这是……终于要叛出枭卫府了?”
陆栖鸾把马栓在一边,对叶扶摇道:“这人我见过,才入府的时候是跟在高赤崖身边的,现在急着要把我支出府,多半是有什么想瞒着我的。你快下马,帮我翻个墙回去。”
叶扶摇:“陆大人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踩我?”
陆栖鸾理所当然道:“不然府里养你这么个游手好闲的人士还有什么用?”
叶扶摇叹了口气,施施然下了马,道:“陆大人,在下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上下级也当有此理。在下身子羸弱,您一脚下去我怕肩膀脱臼,不如我抱你上去吧。”
“叫你让我踩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
“那您可以去踩马背呀。”
陆栖鸾沉默了一阵,觉得这两天忙得把脑子忙丢了,一边欠马过来一边道:“可能是我每天看你四处闲逛生气,想拿你出气吧,别在意。”
总而言之,到底是把这墙翻了过去,陆栖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