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栖鸾漠然撇来的目光,不由得心神一颤,闭上了嘴。
“从现在起,监军是我了。”她说。
……
“杀!杀啊!”
青帝山险峻,谷口之处乃是一条仅容四驾马车并行的狭道,两侧峭壁高耸入云。本是易守难攻之地,面对源源不断的官军冲杀,鹿青崖也渐感吃力。
“二爷!”有人喊道,“你都杀进杀出二十多个来回了,再打下去是要出事啊!还是先撤吧!”
“不行,义父没发信,还不到时候!”
“官军增兵了……”
一枪扫断一个官军骑兵的马腿,后面的官军便一拥而上,鹿青崖且战且退,到了谷口时,正要喊他们先走,便听见寨子里传出一声绵长的号角声。
“二爷,快走吧!主公让我们撤了!”
“先走,我断后!”
后面杀来的官兵见一人半身沐血,却是独力当关,一愣之下,便觉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到了,杀势越猛。
“冲啊!男儿功业尽在这匪首项上了!”
“逆贼!还我兄弟命来!”
血沃掌心,与不休的战意相反的是四肢的麻木,仿佛是在和整个人世对抗一般的疲惫。
——不行啊……有人还在后面,说好了要她等着。他走了,谁来守她?
事不过三,有言在先,不能让她再落于流离了。
这么一想,本已倦怠的神思骤然一清,待身后最后一个活着的兄弟进了谷中,鹿青崖扬手抓住一个官军骑兵的脚腕,一发力,扯了人下马做盾,挡住射来的箭雨,随后抢过他的马,狠狠一抽,冲回了青帝山谷。
“杀啊!叛军溃退了!!!”
火光从狭窄的谷口宛如炸开的岩浆一般涌入深谷之底,另一侧山头上,匪寨将军台,猎猎而动的贼旗下,鹿獠面色凝重地肃立着。
“都准备好了吗?”
“是,已着人将火药送去了瘟谷,大公子已经到了,在那儿监看着瘟奴背火药。”
“他养的那些瘟奴又换了一批,该不会不听话吧,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下山?”
“大公子的手段您是知道的,用了秘毒,那些瘟奴一日不服药便生不如死。他们知道下面是那些是克扣赈灾粮的官军,定是会与之同归于尽的……倒是主公,二爷真在下面,就不安排人去救了?”
“吾儿本事过人,自有办法脱身,不需要你担心!”
鹿獠面色冷漠地说道,忽然又见远处的山头上飞起一簇红色烟火,这烟火形状古怪,炸开来时,颇像是两片羽翼一般。
“那是……”
“主公,那地方是不是于尧该在的地方?”
经人这么一提醒,鹿獠顿时警觉起来,正回忆着是不是于尧骗了他时,忽然左侧远处,瘟谷的方向闪出一片火光,随后灰尘扬起,自远而近传来巨大的爆炸响动……
“瘟谷出了什么事?!”
鹿獠厉声喊道,见四下都一片茫然,大怒踢开了椅子:“你们在这儿看着战事,老夫自己去看!”
鹿獠性子急,又因那瘟谷离得不远,绕过一个狭道,便看见了整个瘟谷的谷口烟尘弥漫,入口处已经彻底被炸开的土石堵住。
“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守卫闻声过来查看,鹿獠心中恼意越重,待吹来的山风将烟尘吹散,只见另一头,一人一刀,满地尸骸。
“……是你。”
甩去刃上未干的血,苏阆然感受到了对方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杀气,不由得凝起神来。
……好凶横的武者杀意。
校场上是练不出这样的人的,那是需要多少人命,才能浇出这样一尊枭雄。
“父亲!父亲我在这儿!快救我!”
他身后不远处,鹿慎正瘫坐在树下,双腿似是被打折了一般,连声求救。
“掳人相挟,朝廷现在已经是这般作风了吗?”
苏阆然微垂眸,甩去刃上未干的血,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要人便来战。”
“好。”
旁人不在,鹿獠终于彻底扔下了平日里那副状似仁义的面目,筋肉暴突,宛若疯虎般一掌拍来。
一交手,苏阆然脚下的尸骸传出骨碎之声,若是这掌落在女子身上,只怕当场便要毙了命。
……该杀。
鹿獠本以为上回交手已是这少年人的极限,没想到他并未尽全力,闪身躲过他刀上寒芒,却见寒芒落处,无不一片齑粉。
“好身手,可敢弃了兵刃与老夫赤手独斗?!”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最强的永远是那些空使拳掌的人,但对于依赖兵刃的官军而言,这个要求就过了。
苏阆然退开数步,听见他这话,罕见地扬起了唇角。
“第一次有人让我弃刀,你想速战速决?”
“是武者就赤手而战!你可敢?!”
苏阆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