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哪能不认得,在鹿青崖疑惑的目光下啊了一声,墙头的酱酱耳朵瞬间竖起来,摇着尾巴便顺着墙边跑过来跳到了陆栖鸾怀里。
“这狗是谁的?”
鹿青崖回头一问,后面气喘吁吁追来的伙夫道:“二爷见笑,这条死狗不止偷了我的火腿,还咬烂了笼子、放了后厨的一笼子山鸡,小的一时怒极,就追到这儿来了。”
“那确实不像话,小鸟儿——”
鹿青崖刚一看向陆栖鸾,就见她抬起头泫然欲泣道——
“狗、狗狗那么可爱,竟然红烧……不,竟然吃狗狗!”
鹿青崖:“……”
鹿青崖:“听见没,以后寨子里都不准吃狗肉!让我看见了,小心我拿他下锅!”
伙夫一脸懵逼,愣愣地回去了。
“小鸟儿姑娘,你这是……”
陆栖鸾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正色道:“我见这狗与我有缘,能养它吗?”
“能,能能能,你想养多少都行。对了,这狗儿四处乱窜,我怕它去过后面的瘟井了,带它去找大夫弄点药汤喂一喂防疫吧。”
“瘟井?”
想到这个,鹿青崖脸色微冷,道:“在东侧那边那座荒山后,有一个深谷是养瘟奴的,这些人是从流民里收拢来的,关在一起,左右也治不好了,就在他们死前给好吃好喝的,有送命的事便让他们去做。”
……难怪,官军要那么多军医和药材,是吃了这儿的苦头。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果战乱再平不下来,流民只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儿,陆栖鸾也不再追问,随着他去了后面的医寨。
先前与她在一起的军医们一个也没少,都被安排到里面救治伤患了,见她安好,稍稍松了口气,趁鹿青崖与外面的人说话时,一边给陆栖鸾找药,一边低声道——
“陆大人,听贼寨里的风声,你当真要委身给贼人?”
陆栖鸾捋着酱酱的毛,低声道:“贼寨的形势比我想得复杂,可能和官军叛徒有勾连,总而言之先周旋着,你们保护好自己,切莫暴露枭卫身份。昨天我已经和雁云卫取得了联系,一有机会脱身,我定会带你们出去。”
“陆大人今日牺牲,卑职等人铭记于心,待出去之后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
……不不不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栖鸾正想解释一下,忽然看见后面一个病人从榻上一下翻起来,抓起旁边为病患削病肉的尖刀就朝着鹿青崖的后心刺去——
“纳命来!!!”
病人来得快,但到底躺了多日,鹿青崖立时反应过来,侧身闪过病人的攻击,随即便抓住他的手腕一拧,只听一声惨叫声,那人的骨头已经被彻底扭断。
“不是说抓到的官兵都埋了吗?怎么还救了一个?”
旁边的其他人连忙过来按住那人,道:“二爷恕罪,是大公子救的,说是哪个官儿的亲戚,想救回来套些情报。”
“套情报?是留着恶心我吧。”
鹿青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听那被按在地上的官军俘虏怒红着眼睛喊道——
“叛军贼子!我就是化作鬼,也要生啖你肉,为我兄弟报仇啊!!”
他刚喊完,便让人拿了个药包堵住了嘴。
“二爷,这人是送回大公子那儿,还是——”
“杀了吧。”
陆栖鸾屏住呼吸看到这儿,一咬牙正要站起来,被旁边的军医狠狠按了下去。
“陆大人,忍住……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不然就全完了。”
——你以为这是哪儿?这是叛军敌营,你活着,其他人都还能活,你死了,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直到口中咬出了血腥味,陆栖鸾这才冷静下来,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悲怒,待到鹿青崖来问她时,再一抬头,眼地又是一副寻常之态。
“抱歉,吓着你了,你这脸色。”
“没事,那官兵,真的要杀?”
“没办法,怕染疫病,三天就要杀一次俘虏。”说罢,鹿青崖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道,“是不是……不太舒服?”
旁边的军医连忙道:“这位姑娘好像是受过惊吓,气虚血亏,需要多休养休养。”
鹿青崖一听她到底还是受惊吓了忙道:“寨子里这两天乱的很,你还是去休息吧,我有个朋友今天正好要过来,晚点再去找你好吗?”
“……嗯。”
送走了陆栖鸾后,鹿青崖也便折往山门口,身边的随从不禁好奇道:“二爷,咱们准二夫人真的是遂州乡下来的吗?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她像个官家小姐似的。”
“说什么傻话,你去找个官家小姐伺候伤患去,不吵破天才怪呢。”
随从连忙奉承未来准夫人貌比天仙云云,听得鹿青崖一阵受用,直到见到寨子门口一个乌衣游侠儿,这才神色一扬,喜道——
“殷战好兄弟!两年不见,今日你来的可是时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