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雨一片一片地飘落下来。
毕竟是给研究生开的课程,选课的人并不算多,大概有二十来个。
娄佳默也赖床了,给韩敬发了条消息:我大概要迟到了,你给我留个好位置,
韩敬在第一排离讲台最近的地方大大方方地坐下,顺手给娄佳默留了身旁的座位。
“那你来的路上给我买杯咖啡,行不行?”韩敬打着哈欠回复她。
一个晚上心情太激动,他都没怎么睡着,精神状态不行。
马上要见兰知了,怎么能精神状态不行呢?万一兰知嫌自己形象不好,那可怎么办?
他正忐忑不安地想着,喧闹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韩敬抬头一看,顿时呼吸就停滞了。
是的。他看到了兰知,看到了他四年未见,日日夜夜想念的兰知。
兰知风尘仆仆,显然是从飞机场直接赶来学校上课。
他身材高挑,一如既往穿着合身修体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深蓝色的领带,高高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澈亮的无框眼镜。
有一片金红的落叶悄悄沾在他的肩头,给他严肃禁欲的模样增添了一种惹人心动的明媚春色。
韩敬目不转睛,贪婪地盯着兰知看,好像要把这四年的缺失统统都在这一刻看回来。
四年不见,兰知似乎又瘦了一些。
岁月并没有在他白皙冷峻的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他看上去,还是和韩敬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那么的英俊,那么的有魅力。
兰知没有注意到韩敬。他一边向学生道歉自己的迟到,一边走到讲台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试图将它和教室里的投影仪连接起来。
正在这时,娄佳默也走进了教室。她抱着书和咖啡偷偷摸摸走到韩敬身旁,一屁股坐下:“你可真是挑了个好位置。”
她和韩敬的座位就在讲台前第一排,兰知本能地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他们一眼。
韩敬根本就没有关注娄佳默的到来。事实上,他一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兰知。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眨眼了。
他就这样,直接迎上了兰知看过来的眼神。
兰知看到韩敬的一瞬间,微微愣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三秒钟,兰知首先反应过来。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慢慢地转身,脱下自己的眼镜,从包里拿出一块擦眼镜的布。
他的眼镜一尘不染,根本不需要擦。但是他还是很仔细很认真地擦了好几遍,好像是觉得眼镜上有什么模糊的污迹,让他莫名其妙地看花了眼。
擦完之后他很镇定地重新戴上眼镜,又看了韩敬一眼。
韩敬也已经反应过来,立刻对着兰知咧嘴,露出了一个大大而英俊无比的笑容。
兰知再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微微侧了一下,打量了一眼韩敬身旁的娄佳默。
韩敬觉得,兰知本来就十分白皙的面孔,此刻变得异常苍白。
韩敬以为兰知会忍不住说点什么,或者,至少会问:韩敬,你怎么来这里了?
可是兰知远比他想象的要沉着。事实上,兰知就只愣了这么几秒钟,然后便直接无视了韩敬的笑容,低头又开始连接教学设备。
不知道是他不熟悉这个教室的教学设备的关系,还是他刚刚从飞机上下来人十分疲累的缘故,韩敬注意到兰知的手开始发抖。事实上,兰知一个人站在讲台前,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把投影仪的插头插进电脑旁侧的插槽里。
娄佳默已经把咖啡杯塞给韩敬,低声絮叨起来:“我都要迟到了,你还让我买咖啡,你好意思么你?我又不是你老婆——”
“啪嗒——”她还没有说完,投影仪的插头从兰知的掌心里滑落出来,在讲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韩敬没有理会娄佳默的絮叨。他放下咖啡杯站起来,径直走到讲台旁,兰知的身边。
“兰知,”他拾起插头,道,“让我来帮你。”
兰知没有说话,就这样凝视着他。他的目光透过澈亮干净的镜片,像疏离而温暖的月光,淡淡地照在韩敬的身上。
韩敬替兰知插上了插头,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腕。
没错,兰知的手腕上,还套着那串佛珠。
四年过去了,那串佛珠被磨得稍稍褪了色。可韩敬知道,佛珠还是那串佛珠,再如何的格格不入,还是一直被兰知坚持戴在了手上。
韩敬微微一笑,又替兰知调试好了设备。
“我叫韩敬,是计算机系的研一新生。”他笑着看着兰知的眼睛,“兰知,很高兴能够有机会来上你的课。”
然后他转身,重新坐下,并且夸大了自己的动作,把自己的座位稍稍挪离了身旁的娄佳默一点。
兰知很沉默地听他说话,并看着他做完所有的动作,包括那一个意义明确的挪开座位的动作。
“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最终他推一下自己的眼镜,淡淡地说。
韩敬注意到,兰知上课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有些轻微地颤抖。他说着微微带了点口音的流利英语,就像是在玻璃板上上下跳动的圆润珍珠,闪着光发出迷人的声响。
韩敬感觉幸福极了。
这四年,从来没有哪一刻有此时此刻这样的幸福。
兰知什么也没有变,还是那样的好看,还是那样的外冷内热,还是……在心底想念着自己。
课很快就上完了。韩敬磨蹭在教室里,寻找和兰知独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