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任府上下忙个不停,只因王情玉快要临盆了。只是这繁忙之中,却不见了任凫节及任九葳的影子。任常乐在门外焦急地踱来踱去,思绪是一团乱麻。四个有经验的产婆已进去三个时辰了,但毫无作用,门内不时传来王情玉声嘶力竭的哭喊,听得任常乐险些失去理智。
又过半个时辰,屋内忽然安静下来,没有了产婆们的鼓劲声,也没有了王情玉的叫喊声,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喘息。任常乐的心仿佛也跟着静止了,他问自己,为何没有婴儿的哭声?
无法再忍,任常乐破门而入,惊见内中血光冲天,一团暗红肉球浮在半空,四个产婆早已身亡,周身血液被抽吸一空,胸廓爆裂,肋骨尽散,死相奇惨。不及寻思,任常乐冲到床边,见王情玉还有一丝气息,连忙运功为她护住心脉。
真力灌输后不久,王情玉意识醒转,睁眼见到常乐,开口便道:“郎君,别杀孩儿!”任常乐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指向肉球,不敢相信道:“你说那东西是我们的孩儿?”王情玉点了点头。任常乐双眼都要从眼眶中凸了出来,教他如何相信?自己与王情玉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怎会生出这么一个玩意儿出来?
“不不不!你骗我!怪胎,一定是你在我娘子腹中吃了我孩儿!为我孩儿偿命来!”任常乐终于还是失去理智,拔出墙上所挂宝剑,飞身便刺,却遭肉球异力禁锢在空中,动弹不得。就在此时,耳听屋外一声厉喝:“妖孽受死!”只见任凫节同一众武林前辈冲入,浩浩掌威击中肉球,当即将它打碎。
任常乐不知发生了什么,落地时,见肉球碎裂,内中一个血人对自己笑了一下,随即身化血光冲天而起,任凫节等人随即追去。
心悬王情玉状况,任常乐顾不得许多,又坐回床头,却见玉人已没了气息。此打击对任常乐来说是格外惨重的,他只有无力地抱紧王情玉逐渐冰冷的躯体,痛哭流涕,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任凫节一众追击血人不果,只得回转孤星楼,再做打算。任凫节心系常乐安危,回家观视。进门时,只看到爱子呆滞的坐在王情玉床头,口中嘀咕着什么。为人父者,尽管心痛,但却不能倒下。伸手拍了拍任常乐肩膀,任凫节安慰道:“常乐,节哀顺变吧,情玉命中有此一劫,躲不过的。”
“什么叫做躲不过?难道爹早就知道今ri之事,才会在外埋伏的吗?”任常乐发觉到了某种令他疯狂的东西。
任凫节叹气道:“常乐,此事你早晚要知道的,为父便跟你说了吧。其实为父这一年来时常早出晚归,是因魔界即将现世之故。孤星楼主东方博达在这一年中,广招天下豪杰,防范未然。还记得你出生后不久,他为你算过一卦吗?那时他说你本名人常乐,乃地之者,具有特殊命格。而今,又算出狱之者——天无相断将借你与情玉之胎,降临人世。他与你是开启魔界的契机,毁其一,便可无虑。是故,教我们守护在侧,见机将之格杀,只可惜还是让他逃走了。”
任常乐无法理解道:“既然你们知道情玉将诞下怪胎,为何还要坐等此事发生?不能请大夫帮情玉堕胎吗?”
任凫节无奈道:“常乐啊,若无今ri之事,你会相信情玉所怀乃是怪胎吗?你会同意让情玉堕胎吗?即使你同意,你又能说服情玉放弃自己的骨肉吗?”
“这……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唉,这都是命数,狱者跟你渊源甚深,他借你之骨肉降世是注定,无法更改的,即使你不娶情玉,换作其他女子,他还是会降生,所以只有趁他虚弱之时将之格杀一条路。你且收起悲伤,好好为情玉准备后事吧,王家我会去通知,是我们亏欠了他们。”
“爹,你怎能说的如此轻巧?你无法体会我失去爱妻的痛苦吗?”
“不是爹不能体会,是魔界一事,事关人间存亡,狱者一ri不除,便难松懈,爹不能跟你一般任xing啊!”
“……”
数ri后的夜晚,任常乐独自一人跪在灵堂之上,缅怀与王情玉昔ri情谊。忽然,一阵yin风吹熄烛火,只闻堂外数声惨叫,下人们尽皆身亡,死状与产婆同。任常乐正待站起,来人已飘到他身侧,单手压迫其肩,将其制住。
任常乐怒喝道:“大胆妖孽!害我妻儿,还敢来惹厌吗?”
血人也不答话,右手仍旧压住任常乐,左手向棺木伸去,在任常乐的叫喊声中,将王情玉尸身提到半空。任常乐此时愤怒到了极点,牙关都咬出血来,目眦尽裂,只是不能动转,眼睁睁看着妖孽摧残她妻子的尸体,脑袋里无数筋络快要爆裂。
只见血人左手隔空一握,王情玉肉身竟尔溃散,血沫横飞,紧接着,一把殷红长枪虚空浮现。枪落血人之手后,宛如蜕皮,体外暗红血液层层褪去,现出狱者天无相断本相来——一套暗黑盔甲,晦光隐现,冰冷惨白的面容,不带丝毫情感,仿佛在告诉别人,你永远无法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任常乐怒极,逆冲真元强行挣开天无相断约束,挺掌便攻,却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天无相断意念一动,已将他弹飞老远,撞入墙壁。两行血泪自他绽红的双眼内流下,染红了发梢,渐渐的,他回复了原本的样子——地者人常乐。
运起自体内不断涌出的魔力,人常乐发狂般攻向天无相断。拳掌指爪踢咬撞,无所不用其极,威力也是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