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一会儿,才令他答应脱下衣服让我们为他的残肢做模。
“你可以叫我j。”当时的我对gary说,“亲爱的gary,只有勇敢的小孩才有机会安装上非常酷的手臂,并不是每个人来找我,我都会答应帮他安装的,比如说爱哭鬼,噢……我可真不喜欢。”
gary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j,我真的可以重新有一只右手吗?”
“当然。”我对着他微笑。
到了美国以后,我学习的是生物医学工程,读博以后确定了主攻的是智能假肢方向。尽管绝大多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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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gary这样的病人,只是选择靠肌电信号控制的肌电假肢,但我和我的导师、科研同伴们正在努力攻克的,却是由人的大脑信号、神经信号控制的智能假肢。
gary的右臂只剩下了10厘米长的残肢,他年纪小,不是很适应假肢的运用,大概从心理上就有一种排斥。他定期要来我们的机构康复训练,学习如何使用假肢喝水、翻书、吃饭、取放东西……我知道这一型的假肢无法帮他完成很精密的动作,比如他绝对折不了一颗幸运星,也无法用假肢写字,但我还是很耐心地劝导了他。
“能把杯子拿起来给我看看吗?gary。”
我鼓励地看着他,gary真的试着为我演示拿起桌上的水杯。他的假肢还处于适应阶段,所以并没有常人皮肤样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个金属骨骼还连接着许多电线,连着手指都是一根一根的金属色。
这毫无生气的东西,在我们和gary的共同努力下,变成了他身体上很神奇的一部分,它没有生命,也没有在人体内植入任何东西,但是,它会动。
手臂会动,手肘会动,手腕会动,连着手指也会动。
gary颤颤巍巍地拿起了一个水杯递给我,我立刻接过,大声地夸奖了他。
“多棒啊!gary你进步好大!”我给了他一个拥抱,他抬起了左臂回抱我,右臂微微地动了一下。
“嘿,别害羞。”我说。
gary脸红了,拧着小眉头努力了一下,他的右臂终于也抬起了一些,勉强算是抱到了我的身上。
“简直不能更棒!”我揉揉他的小脑袋,“gary,我知道一开始会有些难,但是请你相信,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像k一样打篮球,他是你的偶像,对吗?”
gary羞涩地点头,又说:“可是j,你不觉得我的这只手很丑吗?”
我装作惊讶:“怎么会,我觉得它好酷!”
“我下次来,你能再来陪我吗?”
“可以啊,但是同时,你也得听dairy说,“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医生,她会教你怎样更好地运用你的新手臂,在这一点上,我做得可比她差多了。”
gary终于愿意让daisy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帮他一起训练假肢。我与他告别,往办公室走去,经过复健大厅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
在我们这儿,情绪失控的人比比皆是,毕竟,一个健全人因为疾病或意外,突然失去了他的某部分肢体,一开始总是难以接受的。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很理解,可是这个男人,似乎吼得也太夸张了一些。
我忍不住走了进去,在二十多个复健的病人、家属和复健师之间,一眼就看到了他。是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左腿穿着假肢,正扶着双杠在大声地朝复健师吼。
我走到他身边,发现这个男人虽然有深棕色的头发、深褐色的眼珠和略显方正的脸部轮廓,但肤色和五官却带着浓重的东亚特征。
他依旧在失控地大吼大叫,我试图让他冷静:“先生,请你放松一些好么。”
他回头看我,眼神有些错愕,随即又吼起来:“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我穿着浅蓝色的制服,说:“我姓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知道你正在经历很大的困难,但是先生,你是个成年男性,这里有许多未成年的小朋友,他们都与你经历着同样糟糕的事,但你们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么?你这样子实在无法给他们树立一个好榜样,甚至会吓坏他们。”
我没说假话,复健大厅的确有许多小朋友穿着假肢在练习走路,很多孩子看着这男人时,都是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男人面色有些难看了,下巴绷得紧紧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用英语问我:“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韩国人?”
“中国人。”我说。
然后,他给了我一句标准的京片子:“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决定不理他了。
回到办公室,我泡了一杯咖啡,wendy敲了我的门,说前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