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绕着成都的这条江被称为锦江,也只有这样流尽万千繁华的江水才衬得起这芬芳扑鼻的城池。靠着锦江的滋养,成都市内掘地三尺即可见水,也怨不得这里能繁花似锦,树影婆娑。
锦江在成都市内的支流叫做南河,这条河蜿蜒穿过整个城市,这座地处盆地的城市也因为这条河染上了些江南水乡的风情。城里的人都说南河的水要比井水好,所以成都有个特殊的行当就叫挑水夫,专门挑着南河的水到市里去卖。沿着南河走走,也最能感受到老成都闲散安逸的风情。只要天气好,河边就会聚集着三三两两晒太阳的人,河岸上还有洗衣服的姑娘和戏水的孩子,河面上的渡船慢悠悠的飘着,呀呀的摇橹声让时光似乎都走的慢了。
现在正是在南河岸边最舒服的季节,一阵阵清风从河面上拂来,河岸上的柳枝在风中轻轻的摇着,这怡人的清风再配上一份温暖的恰到好处的阳光,真是金山银山都不愿意换。梁九凤此时就守着她的算卦摊子,陶醉在这初夏最美好的时光里。
梁九凤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她看上去却跟那些长得“小乖小乖”的四川幺妹有些不同。她只有十九岁,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不过中等身高却显得很高挑,长的就像一根竹子一样修长,一双腿又细又长,她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生的很端正,算得上是个漂亮姑娘,但她那张鹅蛋脸的两腮和下巴处却微微带着点棱角,一对浓眉也透着点英气,这让她那张脸蛋与一般的漂亮脸蛋区别开来,看上去很与众不同。此刻她正微闭着眼睛美滋滋的晒着太阳,她年轻的脸庞看上去稚嫩天真,但她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大胆张扬的气质。就在她身后,一个写着“梁氏神算”的破旧的布招子随风轻轻的飘着。
梁九凤已经一天没有生意了,不过她并不在乎,她这个卦摊在她爹还活着的时候生意就从没好过。她爹梁老六是个落魄的读书人,靠在街边摆卦摊糊口,两年前梁老六去世后,孤苦伶仃的梁九凤就一个人经营起了这个卦摊,不过她算卦的本事只能称的上是马马虎虎,算八字、看风水都只能看个大概,就是数个六十甲子她都点着指头半天数不清楚。不过梁九凤就像所有成都人一样,天性乐观又幽默,只要有的太阳晒,就算没的大洋赚她也一样不亏。
梁九凤悠闲的看着眼前枝叶繁茂的柳条,这时一阵清风如一只手一般拨开了掀开的帘幕般拨开了茂密的柳枝,就在这柳枝的帘幕后面,一艘小船顺着波光粼粼的南河水缓缓的漂进了她的视野,在船头上站着个穿西装的男子。那男子站的笔直,双手背在身后的望着远处的河面,微风轻轻吹动他西服的衣角,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影,他全身都披着炫目迷离的光,他漫不经心的面庞散发着浓浓的古典气质,他看上去就仿佛从时间深处走来,从那芙蓉花盛开的古蜀国走来。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场盛大繁华的戏剧一样,帷幕是碧绿的柳枝,布景是波光粼粼的南河水,主角就是那个一身阳光的男子。本来斜倚在木桌上的梁九凤不由的坐直了身子,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点痴迷的追随着那个男子的身影。
这时他漫不经心的眼神正对上了梁九凤的目光,他瞥了眼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江面,但梁九凤的心却像只小鹿一样狂跳了起来。午后的河岸安静无声,但那男子的一瞥却让年轻的梁九凤觉得惊心动魄。
那只小船眼看就要从这柳枝做帘幕的舞台上飘走,梁九凤突然大着胆子跑到河边拨开柳枝冲那男子喊道:“先生!那位船上的先生!请等一等!”
男子听到她的喊声抬起了头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岸上的梁九凤,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她的眼睛却如深渊里涌上来的光一样热烈又带着点惶恐。梁九凤看着他的眼睛,扶着树干的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她张了张嘴鼓起勇气说道:“先生,我能为你算上一褂么?”
那男子打量了她一眼,牵起嘴角淡淡笑了下说:“不必了。”说罢就转回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河面。
梁九凤看着逐渐飘远的小船有点着急的冲那男子的背影喊道:“先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可以帮你看八字的!”
那男子听到梁九凤的声音微微转头一顾,阳光闪在他的唇瓣上,精致又明亮,他微微勾起嘴角,似笑又非笑。最终他回过了头,在柳条的掩映下随着那只小船渐渐驶出了梁九凤的视线。
梁九凤扶着柳树看着那男子逐渐远去的身影,怅然若失的想,他是谁呢?这辈子还会再遇见他吗?空荡荡的河面上只有阳光在闪烁,那只载着那个男子的小船就如一场梦一样了无痕迹。
就在梁九凤扶着树干痴痴想着那个不知名的男子的时候,她身后一阵砸东西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她回头一看,居然有几个警察正在砸她的卦摊。梁九凤急忙跑过去制止那几个警察道:“你们砸我的卦摊做什么!”
几个警察听见梁九凤的声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其中一个警察眯起眼看着梁九凤说:“小妹儿,这是你的卦摊?”
梁九凤点点头说:“是啊。”
那个警察又继续追问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