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草上,他又在角落里找了点破布也铺了上去,收拾停当后他招呼梁九凤道:“来,睡吧。”
梁九凤看了眼那虽简陋却也像模像样的铺位,不由对着罗百山展颜一笑:“谢谢罗先
生。”说罢就小心翼翼的躺了上去,罗百山蹲□子帮她把干草上的破布抻平整,他一边收拾着一边问道:“你要嫁人了?”
梁九凤轻轻点了点头,她本来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些红晕,她仰起头看着他带着点憧憬的说道:“罗先生你认识他的,他叫程涛,他现在去重庆了,他说了,一回来就娶我。”
“瓜娃子。”罗百山随口说道。
唉?你说什么?”梁九凤没听清不由追问道。
罗百山停下手上的活看着她微微提高了嗓门说道:“我说那个男的连你这个丫头片子都要,真是瓜娃子。”
“什么嘛。”梁九凤有些不高兴的扁着嘴嘟囔着,罗百山瞟了她一眼,勾起嘴角轻轻哼了下,但梁九凤却觉得他似乎笑了,她赶紧从袖口里掏出叶皮影的令牌递给他说道:“罗先生,这是叶皮影的令牌,你收着好不好,我怕我看不住它,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你就救救。。。 ”
“少跟我套近乎!”罗百山突然一瞪眼睛喝道,梁九凤被他吓得不由往后缩了缩,罗百山眯起眼睛盯着她恶狠狠的说道:“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说罢就一拂袖出了破庙。
梁九凤躺在干草上望着他在月光下那高瘦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捉摸不透这个人,虽说阴差整日与阴间的东西打交道脾气古怪点是难免的,但罗百山这样的个性实在是少见,他既不像沉默寡言的张灯笼,也不想她那个喜欢恶作剧的爹,更不像爱玩会享受的叶皮影。不过话说回来,阴长生的脾气倒是真的有点像他,同样的喜怒无常,难以捉摸,但她转念一想,他们都是本事非凡的人,他们的世界也一定跟常人不一样吧,那样的性子也是难免的吧。梁九凤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罗百山站在庙门口,没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细的鼾声,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怎么这么能睡。他向坐在庙顶上的黑无常挥了下手,黑无常立刻飞到他面前垂手听命。
“看好她,不要让不干净的东西进去。”罗百山交代道。黑无常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罗百山跨上白虎,白虎长啸一声便载着他向乱坟岗深处驰去。
白虎最终落在了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上白骨累累,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凄寒的光,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夜虫乌鸦的声音都听不到。罗百山从虎背上轻轻跳了下来,他拾了根枯枝一边在空地上画着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是身无常,念念不住,犹如电光暴水幻炎,天龙堕地,众鬼醒来,请开无间大门!”
罗百山话音一落他画的那个圈里立刻燃起幽蓝的火焰,蓝色的火苗呼的腾起似乎要直接舔上漆黑的天幕,周围的白骨也被映成了淡淡的蓝色,四下里鬼哭声此起彼伏,白骨中飘出了无数数不清的鬼影,罗百山站在幽蓝的火焰和数不清的鬼怪间,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他一挥手抓了一朵蓝色的火苗握在手里,这熊熊的火焰非但不烫人,反而冷的像冰一样,这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鬼火——冰焰。
罗百山将双手合十,那朵幽蓝的冰焰渐渐蔓延遍了他全身,他对着面前那团火焰念道:“地狱众鬼听我命令,吾以阎摩法王之名呼尔,被呼者速速应我,飞天夜叉,出来!”
罗百山话音一落,那一团蓝色的火焰里立刻钻出了一个咆哮不止的高大恶鬼,这恶鬼真正是被叶皮影驱使的那个。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罗百山,罗百山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喝道:“飞天夜叉听令!我乃知死之活人,治鬼之冥吏,我命你听我之令,拘解人间亡魂入冥府,不得有误!”
冰焰死死的裹住夜叉鬼,飞天夜叉疯狂的咆哮挣扎着,束缚着他的冰焰四处迸溅,周围的鬼魂感受到冰焰那销骨的寒意,更加亢奋的嚎叫起来。罗百山右手比成剑指指向飞天夜叉,一道电光顺着他的手指直击夜叉的额头,夜叉痛苦的嚎叫着,罗百山大声喝道:“飞天夜叉!听我之令!做我之仆!”冰焰变成一柱直冲天幕,腾腾火焰的中心传来夜叉鬼雷鸣一样的嘶吼,整个小山坡都震动了起来。
片刻后,那股冲天的火焰消失了,充满鬼哭声的小山坡安静了下来,地上那个圈里只剩下了一个一人高的大皮影,他对罗百山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罗百山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说:“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大皮影再次鞠了个躬,便从小山坡上一跃而下。
罗百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扶着膝盖慢慢坐在了地上,他一仰头靠在了白虎的背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妙!妙!妙!不愧是罗大算盘,这么容易就把飞天夜叉给降服了。”
这时小山坡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罗百山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眼前那个圈里坐着一团红彤彤的东西,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红长老。他绿幽幽的眼睛在暗夜里泛着光,微笑的嘴唇里露出一排细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