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韩素丽对我们家庭的状况还是比较理解的,在吃饱饭和奢侈品之间,她还是明智的选择了吃饱饭;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是过得有滋有味的,我们从不会因为贫穷而不开心,也从不会抱怨生活,因为大家都很努力的在生活,努力的向前走。
有一年爸爸的生日,韩素丽那时候正好很迷恋中国的刺绣,所以就像亲自绣一张手帕给爸爸,那段时间韩素丽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整天都在绣,绣不好就重新来,花了好长的时间,直到手指上全都是血色的针孔,那张帕子终于完成;我不从没有见过韩素丽对什么事情可以坚持如此长的时间过,除了跟我爸爸的婚姻之外,她几乎从来没有完整的完成哪件事情。
她绣帕子那件事使我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她很怕痛,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样,但是那一段时间她居然完全不在乎自己被针扎,似乎不痛一样,我不知道傲慢的韩素丽居然还会为了这种搞笑的事情夜以继日;我有时候会有点羡慕韩素丽,年轻的时候风华绝代,结婚后还有我爸爸百般的爱护着;但现在我也羡慕不上了。
我还是很不想死的,但走在这个无限空旷的地方,我开始遗憾,遗憾没有能够尝试过当练习生的真正的滋味;如果还活着,还有机会,我一定会无所畏惧的去尝试,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不再因为自己是零基础而自卑害怕、迈不出第一步,即使是让我当着全首尔人的面跳青蛙舞我也不会觉得拉不下脸面的,我不知为什么开始嫌弃那个总是因为脸皮薄而自卑放不开的自己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蠢透了,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女孩子希望能够走进这个领域,这是许许多多的性格坚韧的少女们的理想,也有许多正走在这一条道路上的人,她们甚至比我要年少,她们不辞辛劳的在这条路上挥汗如雨。
但我却在心里充满了畏惧,因为害怕丢脸,因为害怕被嘲笑,所以畏畏缩缩,我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同时也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失去之后才会珍惜,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没有认真勇敢的对待练习生的新身份而感到遗憾。之前的我,想起自己要去练习那些妖娆的舞蹈,要学唱那些我听了就会头痛的歌,整个人就像是要崩溃一般,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多么的自卑,让一个自卑的人去做一份以自信为基本功的工作实在是会让人折寿。
如果还活着,我想我也可能会成为一个明星,想起来还是挺激动的,你无法想像一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人,成为一名正式的练习生,然后出道,成为受人瞩目的明星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在我来到这个白晃晃的地方之前,我一度很排斥成为公众人物,我多次想要直奔机场,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中国,但我知道,我是因为内心的自卑作怪,因为自卑所以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变化,这个职业,而且我还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的自卑,我开始觉得自己是很可悲的人,是一只懦弱的小丑鸭。
一只连蜕变的梦都不敢做的小丑鸭,承认自己无能其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而要不是因为我在这个地方醒过来,要不是因为我死掉了,我想我应该会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许多的事情,才会承认这个事实,毕竟自卑的人,是从不会承认自己自卑的。
即使我不确定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我究竟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想,做练习生的忙碌与辛苦会让我充实,会让我真正的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自己正在做着一些事情,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我想那种充实的感觉一定会美妙无比;但是我现在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只有这一身的衣服鞋子还有廉价的bra和一条快要被洗烂了的内裤,不过好在死亡是有自动清洁功能的,不然要是让我带着那一身的泥土和血渍臭汗来到这个地方,我一定会更加无法原谅自己的。
“有人吗?”我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了许多‘生前’的事情,遗憾与落寞包围了我的整个身心,前方看不到尽头,所以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我的声音在这静悄悄的地方显得尤为的刺耳,回音一波一波的回旋个不停,不过真好,我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可能还没有习惯自己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事实,所以未能做到所谓的释然,甚至心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悔感,后悔自己去抓贼,要是愣在原地报个警然后就和信智她们回去吃饭,现在的我一定还是活蹦乱跳的。
开始觉得那血接受采访的勇士总会说,即使再让自己选择一次的话,自己也一定会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的,我很佩服他们,因为对于现在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的人来说,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一定会犹豫的,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也和那个小女孩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并没有伟大到要去普度众生;我只是一个小市民,如果我将我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话,那自然是会免不了一场舆.论的讨伐,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似乎每个人都生活在道德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