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再三拒绝了她的提议,她依然窥准了空子,让丑娘主动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卖给了她。
“丑娘这辈子只有一个软肋,就是院主叔!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个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院主叔带着我们去城东张大户那里讨要救济,张大户以前对我们不错,也乐得向我们这些小可怜布施他作为一个大善人的光和热!可是那天,他却一改常态的对我们多做刁难,其中,更是在明知道院主叔身体很差的情况下,让他用赤脚采冰来换取我们下一年的用度。”
“赤脚采冰?”当时还是头回知晓丑娘存在的楚妙璃在听了自家祖父的话后,配合地在旁边做起了好奇宝宝。
“在咱们现在住的九曲山后面,有一座小冰川,很早以前,新华县就有过一个这样的传说,说用赤脚采来的冰泡茶,能够百病不侵,并且给喝茶的人带来好运!张大户说,如果我们想要让他在我们身上出大血,就必须亲自赤脚去后面的小冰川走一遭。”
“院主叔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他自从接过了慈幼院院主的这个身份以后,就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懈怠,因此!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的糟糕,依然义无反顾的背着我们上了小冰川!最后,冰他凿下来了,他自己也躺下了!”
楚老头并不喜欢回忆过往,尤其是那些因为年幼而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却无能为力的可悲过往。
但是,只要他的小乖囡想听,愿意听,他就可以剜开自己尘封已久的过往,去回忆往昔,去思念那早已经在记忆里变得暗淡泛黄的人们。
“院主叔被人从小冰川上抬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瞧上去,只剩下了半口气,丑娘不愿意做寡妇,也不忍院主叔用自己半条命换来的银钱,又重新丢进药铺那个无底洞里去!早就从别处听说那张大户是花娘入幕之宾的她在精心照料了院主叔一夜后,主动找到了花娘,割下了自己的舌头,用自己割舌换来的钱,救了院主叔,也救了我们的命。”
“丑娘本来就得过天花,又跟着她的父母亲颠沛流离的走过了近半个大楚,身体本来就十分的糟糕,在割了舌头没两年,她就因为一场伤寒去世了,她这一死,好似把院主叔的灵魂也给带走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娶过妻,整日里,除了努力做活,养活我们以外,就是抱着丑娘的牌位喝闷酒!”
“乖囡,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在我们心里,丑娘与我们的亲娘几乎毫无分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真想要再见见她,真想要和她说一说我们现在的生活,说一说我们一直都没能忘怀她的院主叔啊!”
楚妙璃的记忆一直以来都非常的不错,虽然距离这一番谈话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是,在今日,她又重新想起来了。
本来就想要找个机会,寻一寻地府,看看祖爷爷到底还在不在里面的楚妙璃在楚老头带着楚大一起送张新华去客房休息后,主动对华杨氏等人说道:“祖祖,新华老爷爷如今瞧着是越发的老了,以前我曾听爷爷说过,他一直都很想要在见丑娘一面,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想要借着丑娘百年忌辰的时候,让他们夫妻俩能够再正式见个面,顺道,也让祖祖见见祖爷爷。”
“你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死心!”华杨氏满脸啼笑皆非地看着自己的曾孙女,不过却并没有反对她的提议。
因为她知道像走阴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以他们家妙璃儿的能耐,这对她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
“没办法,谁让祖祖那天哭得那么伤心,而我最舍不得的就是看到祖祖你们掉眼泪啊!”楚妙璃一个猛子扎入华杨氏的怀抱里,撒娇似的对着她的面颊就是一通好蹭。
“你啊你,你要祖祖拿你怎么办!”华杨氏满脸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小曾孙女,语气里充满着无可奈何的味道。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丑娘百岁忌辰的日子。
早就从楚老头口中得知,自己今日很可能与妻子见上一面的张新华把自己拾掇的异常整洁,在例行的法事做完以后,张新华眼睁睁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娃娃在眼睛一睁一闭后,变成了自己熟悉人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楚妙璃,张新华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他拼命啜泣着,边啜泣,边哑着嗓子不听的叫丑娘的名字。
丑娘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够在见到俗世中人的丈夫和曾经亲手养大的孩子,脸上的表情也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真没想到,你我居然还有重逢的一日。”到了地府以后,丑娘的舌头明显又长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的关系,丑娘说起话来,还和年轻女子一样,充满着动人的味道。
“我也没想到,”张新华痴痴的望着此刻披了楚妙璃壳子的妻子,“我们这都是沾了阿楚他们的光!他们真能耐啊!如果我不说,你肯定不知道你走后,他们做了什么,表现的又有多优秀!”早已经攒了一肚子话的张新华一打开话匣子,就整个人都变得滔滔不绝起来了。
丑娘明显早已经习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