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云瑶赶紧“嘘”一声,丁一那边好像听闻声音,转过头来望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估计是听错了,就把眼神又转回去。
桃枝正被顾云瑶掐着肩躲到拐角处,连侍奉在老太太屋中的一些丫鬟们,见她如此,也觉得有些奇妙。
顾云瑶有些发愁,这下怎么好,总不能就这么出去吧……那天她的脸上虽然抹了锅灰,丁一又不傻,从身形还有五官之类,隐隐约约也能认出她是谁来。
她还不确定哥哥派丁一到处来找她,是不是为了簪子的事,但是居然能通过“西里胡同”这个模糊的内容,来摸到顾府里面,估计也只有心思缜密的哥哥能做到。
丁一淡淡地叹了口气,他也没办法,公子叫他找人,总不能不找吧。凄惨的是,西里胡同附近住的都是一些当朝的达官显贵。
这些人里有京官,也有衙门里当职的,他这几天都一一拜访过了,全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来顾府也是瞎子摸象,碰个凑巧罢了。但让丁一感动的是,他去别家登门,那些家仆们都狗眼看人低,没听说过什么江南谢家,就认为他是一个骗子,在门口就把他阻在外面不让进门,顶多有几户人家会客气一点告诉他,府里没有他说的这么一个人。只有顾府里不大一样,不仅府内的管事亲自把他请了进来,他还能有幸看到顾府的老夫人。
顾老太太是知道江南谢家的,顾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多番提过江南谢家的事,说谢家原来的家主,应是现任家主的爹,谢老太爷练的一手好笔墨,顾老太爷还收藏过他的字画。现今谢老太爷的那个字画,还摆在府内。既然是谢家来人,不管什么原因,顾老太太都会以礼相待。
但是没想到他们是来找个人的。
丁一比划了半天,他回忆了一下那日见到顾云瑶的感觉,道:“有这么一个少年,穿得有点脏,脸很黑,大概这么高,不会讲话,我家公子把他送到西里胡同以后就把他放下马车了。”
顾老太太很乐于帮他们找人,可他讲得太模糊了,顾老太太有点爱莫能助:“既是你家公子在寻人,我们顾府若是知晓个一二,定当竭力相帮,只是这等模样,我们顾府确实没有。”
丁一有点急了,都找了好多天了,还没法给公子交代。主要是谢钰那边,丁一怕他自己找不到人,会让谢钰老记挂着这件事,读书也就读不安稳了。
丁一道:“真的没有吗?老夫人,您再好好想想,算小的求您了,这事对我家公子很重要,我家公子明年来春闱,这都要十一月里了,若是再找不到人,我是怕会成为我们家公子的心病。”
顾老太太摇摇头,她是真的很想帮忙,可是又黑又不会说话的小厮,他们府内确实没有这样的人。
但是既然丁一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他对他们家公子的一片赤诚之心,有这样一份心思就是难得,顾老太太为那个不曾谋面的谢钰有点感慨,能有这么一个时常为主子着想的书童在身边,确实不是易事。
她便说道:“这样吧,你们家公子住在哪里,告诉我一声,若是有你家公子所找之人的踪影,我便立即派人去告知。”
丁一即刻眉开眼笑:“多谢老夫人了,丁一在此谢过。”说着他就想要跪地拜一拜她老人家。
顾老太太往后看一眼,她身边伺候时日已久的贴身大丫头文兰也立即会意,把要跪在地上的丁一扶起来,丁一再三谢过,顾云瑶偷偷听着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心里五味陈杂。
顾老太太根本不知道,她面对的其实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孙儿的书童,她所无意打听出下落来的那个公子,就是她不曾谋面过的孙儿。
这个心情其实很复杂。顾云瑶以前也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答案,可能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真正定下还是不要叫顾峥回来的这个决心。无知者总是要比知道太多的人过得更开心,顾云瑶宁可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者。她现在要承受以前想象不到的很多事,要不停地做抉择。落叶尚知道归根,作为家里的一员,原本谢钰是可以变回顾峥回来。变回来之后呢?若是还和前世一样,还是不要了。
唯她一个知情人,哪怕比别人要多几分难受,都得咬着牙挺下来。
哥也到了京中来,却不能相认……
桃枝忽然发现顾云瑶的眼角好像有点湿了,有点奇怪,想开口问她怎么了。可她又被刚刚丁一形容的那个人所震慑,立即望着顾云瑶,张大了眼睛,用口型告诉她:“姐儿,这谢家书童说的不就是你吗?”
嗯……还是被发现了,顾云瑶深深吸一口气,笑得很甜,仿佛刚才眼角湿润的模样都是桃枝的错觉。
顾云瑶“嘘”了一声,等着丁一离开之后才和她说话:“你可千万别说那人是我。”
不想居然被站在门边的顾老太太逮住了,视线看着她,顾老太太奇奇怪怪道:“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做什么呢?”
桃枝赶紧福了福:“见过老太太。”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