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也不想想,二小姐那能是看上你的人吗?你怎么就想不通呢?居然……居然……想到用那种事……”
说到这里,杜名远的身体就开始发抖。他微颤着一双手,恨不能立即掐死这个丢脸丢到家的三儿子。早先看到杜齐修有一点苗头不对的地方,杜名远已经用言语提醒过他,发现他有念书考功名的抱负,至少当时还比较自觉,谁知道临到最后还会出了这样无法无天的事!
若不是怕外面的车夫会听到里头的动静,对顾府的二小姐不太好,杜名远真想在车里就大声教育他。
杜齐修喜欢穿靛蓝色的长衫,来时就穿了靛蓝色的这件,走时也是。初见时是这件,离别时也是。
腰间垂着的貔貅玉佩流光微动,他掀起车帘,挨坐在车窗边,顾府门口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在微风的轻抚下一点点摇曳,终于在车驶离胡同口以后渐渐看不到那一点点红影了。
杜齐修歪在车厢内壁上面,想到她看都不看自己的样子,必然恨透了他。也是,他做出了那种无法挽回的事情。
然而顾云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应该恨他,不应该再来,心里却还记挂着父亲要离开的事,其实顾云瑶除了有一抹艳色以外,还是个好女子。
杜齐修的手指麻麻的,忽而就捏成拳,紧紧捏住,因为这股力量实在是太大了,他的指尖开始发白。杜齐修咬牙慢慢地说道:“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京城,我还要参加春闱。”
好像是喃喃自语,又好像是专门说给杜名远听的话。
杜名远瞪了他一眼。
但被杜齐修突然拽住衣袖:“父亲你听到了吗,我不想走,我还要参加春闱,我还得考取功名,还得当官……还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还得干什么?
当官的本意是为了让其他人钦佩,或者受到敬仰,甚至官拜一品,宏图大志能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
杜齐修忽然变得有点不明白了。
他和泄气了一样,重新靠坐回马车壁,还是喃喃自语着:“父亲,我想当官。”
杜名远看见儿子如此,语气一顿,双肩一颤,不忍心说什么了。这件事也是他做错了,如果当初他婉拒顾二爷的好意,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哪里不想叫杜齐修参加春闱,若能真的高中,殿试上面得皇上与众位大臣的欣赏,也是美事一桩。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的杜齐修,无奈地开口说道:“留在京城吧,我们不走了,明年二月你还得参加春闱。”
杜齐修原本已黯淡无神的双眼,忽然就是一亮。
只是顾老太太这边,杜名远已经答应过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京城,如今临时反悔,必然要遭到顾府的歧视。
然而看到儿子忽然振奋起精神,他也不忍心再说些否定的话。
顾云瑶还有桃枝,在其他一帮小丫鬟的簇拥下终于回到文舒斋。
夏柳还有薛妈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杜老先生突然要走的消息,本来也要与顾云瑶他们一起过去送一送人。桃枝生怕说的越多,错的也越多,让顾云瑶叫她们暂且留了下来。
一见顾云瑶回来,正巧时候也不早了,夏柳还有薛妈妈都先下去收拾,桃枝从外面打了洗脸水回来准备服侍她睡下。
这一天发生太多动荡,瑶姐儿必然是累了。
顾云瑶揉了揉眉心,迷迷糊糊才沾到枕头,不一会儿功夫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只听得窗外好像有什么动静,一开始顾云瑶以为是风吹出来的声音,便没有去管。直到这阵声音颇有点人为的感觉,顾云瑶才猛然睁开双眼,警醒了几分。
为方便照顾她,桃枝歇在她的隔壁,只一个小雕花隔扇相隔,此刻还能听见她传过来的一些连绵不断的呼吸声。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能够立即把桃枝喊到身边来。原本可以如此,顾云瑶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却出现了五年前与如今一模一样的一个场景。
当时她还在侯府里面养病,记得很清楚,是上元节那天,举家欢乐普天同庆,那挨家挨户都挂满了彩灯,街市上能传来热闹不断的舞龙狮、踩高跷等活动的声音,还有天空上冉冉升腾的烟花。
脑海里登时出现纪凉州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孔。
顾云瑶猛地深吸一口气,披了一件长褙子罩在身上,打开窗户一看,与月色几乎融为一体的一身玄衣,纪凉州就站在伸手可触及到的地方。
夏秋交换之际,天气还有点闷热,草业里钻了许多小蛐蛐之类的虫子,不停在叫,风吹来时正好掀起他的玄色衣袍,顾云瑶皱了皱眉,刻意想与他站得远一点,毕竟五年前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如今已经算不得是个孩子了,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嫌。
顾云瑶一面低声说道:“纪大人,这里是女子的闺房,您这么晚来了,怕是不妥。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果然是这样……纪凉州只看着她,目光浅浅的,五年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