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姨怎么了?表哥又怎么了?家里是没给你钱还是没给你骨头?打就打了,该道歉道歉,该赔钱赔钱,人家要打要骂你受着就是了,有什么好躲的?!”
罗翠微眼中也是泛红,恨铁不成钢地将那酒坛子往地上重重一扔,“罗家又没倒!你惹这点破事罗家还扛得起,怕个鬼啊!”
聆音楼的雅阁地上都铺了厚厚的绒毯,酒坛子落地只砸起闷闷的声响。
罗风鸣赶忙冲上去抱住她的手臂,语带哽咽:“姐,你消气,我知错了……”
“区区一个张文平,就值当你亲自动手还被京兆府尹抓个现行?末了连自己善后都不敢!”大颗的泪水从罗翠微眼中滚落,她抬脚往他腿上一踹,将他推得远些,“别叫姐了,没你这种破弟弟!”
她已许久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了。
此时的罗风鸣已明白过来,长姐气的不是自己惹事打人,而是气他惹事之前没筹谋落人把柄,惹事之后又没有担当善后的勇气。
自从父亲罗淮受伤后,这几年罗翠微肩上的担子有多沉,罗家上下除了夏侯绫,就数罗风鸣最清楚。
又赶上这两年黄家将罗家压得有些紧,罗翠微面上看着镇定从容,可到底只是个年轻轻的姑娘,心中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而自己作为她的亲弟弟,在这种时候,不但没能帮她多分担些,还让她生气、失望。
罗风鸣抬手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渍,屈膝就要跪下。
罗翠微立刻抬起脚尖朝他膝头一踢,瓮声娇斥:“我还没让你气死,跪什么玩意儿?!”
罗风鸣身形微晃,稳了稳站定后,才开口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今日我与……”
“叫人打盆水来洗把脸,坐下慢慢说,”罗翠微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抹去自己眼眶中的残泪,“不就是打个张文平吗,恃财行凶都不会?说清楚怎么回事,你姐教你怎么惹是生非还不落人把柄!”
墙角屏风畔蓦地响起一道幽幽带醉的沉嗓:“罗风鸣,你姐姐……怎么这么好啊……”
罗翠微傻眼,慢慢转过头,这才注意到那屏风下靠墙歪坐着一个醉醺醺的锦袍青年。
这谁啊?!
第7章
“在下……高展,”那人似乎醉得厉害,歪歪靠坐在墙与屏风之间,软绵绵地笑了笑,口齿有些含混,“幸会。”
见罗翠微满脸发懵,罗风鸣赶忙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贺国公府的小公子。”
贺国公不姓贺,姓高,“贺”字是国公爵的荣封。
说来也奇,贺国公夫妇共育有六个孩子,却全是儿郎。高展在家中最小,既是老来子,上头五个哥哥又都较他年长许多,想来该是被一大家子捧在心尖尖上宠着哄着长大的。
可罗风鸣与他年纪差不多大,也不是个多会照顾人的性子;加之惹了事怕回家要挨骂,烦乱之下就没顾得上周全,任由这样一个矜贵娇养的小公子醉得跌坐在墙角傻笑。
见他姿态略显狼狈地歪坐在那里,醉眸中茫茫一层水气,却又极力想撑起风雅贵公子的笑模样,罗翠微心下觉得好笑,却又有些许不忍。
虽说她时常与自家弟弟妹妹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正经事上偶尔也会凶巴巴吼上一顿,可到底是做人姐姐的,遇着弟弟妹妹委屈、狼狈的时候,还是少不得要去关怀照拂。
此时瞧着高展那模样,罗翠微不免推己及人,想着若是被他的父母兄长们见了,不知该有多心疼。
若换了平时,她定然就上前去关怀了,奈何她才刚当着人家面凶巴巴冲弟弟发完脾气,又吼又踹又砸东西,还大放厥词说要教弟弟怎么惹是生非、不落把柄……
“丢人现眼”这个词,完全不足以形容罗翠微当下的窘态。
罗翠微满脸僵笑,敷衍了一句:“在下罗翠微,幸会幸会。”
说完赶忙将头撇回来,接着与罗风鸣面面相觑,徒留个尴尬的后脑勺给那醉公子看。
“我坐马车过来的,待会儿让人用马车送他回贺国公府,咱俩走回去,你的事正好在路上慢慢说。”罗翠微压低嗓音对罗风鸣道。
此刻的罗风鸣自然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忙不迭让人打来热水,匆匆洗去满面酒渍,简单整理了仪容,又让门口的两名罗家家仆帮着将高展扶起。
因着高展的身份,加之他此刻烂醉如泥,实在不宜再惹人侧目,罗风鸣便领着大家走侧边小楼梯下去,再从聆音楼后院绕出来。
出了聆音楼,两名家仆费半天劲将醉到无力的高展扶进马车里躺了。
哪知高展发现罗家姐弟没跟着上车,竟挣扎着从门帘缝里探出脑袋来:“罗……罗微微。”
“是罗翠微。”罗翠微笑哼一声,随口纠正。
“哦,小微微,”高展眯着眼笑得赖皮兮兮如顽童,口齿含混,“你那惹是生非,又、又不落人把柄的法子……也、也教教我,好不好?”
罗翠微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