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重新换了一句:“打雷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睡不着。”
“嗯?”碧铃有些难以置信,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害怕的人呀。
转念又想起终究是一个才失去了母亲的孩子,白日里看起来无论多么冷静稳重,也难免会心里孤单。
于是她弯起眉眼:“反正床大,不如今晚你就睡在这儿,我守着你就好。”
景弈渊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她的守法,不会是又趴在床边睡一晚吧,嘴上不拆穿,只答应道:“好,那我睡外面。”
呃...碧铃一时没反应过来,照他这意思,她就得睡里面了。
不好意思拒绝,碧铃挠挠头:“那...我再去拿床被子。”
担心自己睡相不好扰到他,碧玲拿了条长枕搁在床中间,又单独为他盖上了一条被子,贴心地在床边留了一盏灯:“睡吧。”
景弈渊举止规矩端正,就连就寝的姿势也找不出半分漏处,平躺在床上,双手垂在身侧,闭上眼就像是睡着了。
有他陪伴着,碧玲倒安心了不少,不禁觉得他果然是上天派来解救自己的人。
只不过她睡觉时习惯黑暗的环境,此刻留着灯,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暴风雨来临之前,蝉鸣也销声匿迹,却依旧闷得慌。
转过头去,碧玲正巧看见他光洁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兴许是天太热了,碧玲顺手拿起枕边的团扇,举着手一点点为他扇风。
从她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他的侧脸,在明灭闪烁的灯光照映下,犹如一副从画卷上弄下来的剪影。
团扇上银线绣成的水色蝴蝶随着碧玲的动作上下飞舞,却终究飞不脱那一团扇面。
小皇子微拢的眉头渐渐放松,似乎是感知到了凉意,看得碧玲思绪万端,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就要背负这么多?
她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呢。
碧玲一时回想不起,毕竟都是千百年前的事了,左不过是扑蝶啃花儿,在草丛里打滚,欺负比她小的兔子狐狸,或小跑着去追鸟儿。
如今跟他一比,碧玲不禁羞愧难当,只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都算是白活了。
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碧玲看着小小少年如玉的脸庞,迷迷糊糊也有了困意,摇扇的手动作越来越小。
正要闭上眼,一道惊雷响起,伴随着豆大的暴雨,雨滴哗啦啦敲打在屋顶的砖瓦上,汇集成流,躺在床上听着,好似眠于溪涧。
“我忘记问了。”小皇子突然睁开眼,侧过头看向轻手轻脚收起扇子正准备阖眼的碧玲,“你脖子擦药了吗?”
“擦过了,睡吧。”碧玲抿起嘴角,这小皇子看着不说话,实则事事惦记,真是面冷心热。
此刻即使窗外风雨大作,碧玲也不那么觉得害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想到今天早上见到的那个女子。
本以为在皇宫中人人都至少是表面上风光无限,可一旦没有地位,却过得连她见过的普通农户都不如。
那么景弈渊呢?他本就不皇帝关注,又没了母后,且那日她看那些皇子们,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
他还这样小,也没什么还手之力。
无论如何,碧玲暗下决心,只要她在一天,就定要好好护着他,再也不能让落水之类的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碧玲:从前我坐井观天,直到进了城,才知道人与妖的区别这么大,八岁的能抵过八百岁的。
吃瓜群众:你千年过得混吃等死如一日,能有什么出息吗?
第20章 雨后
次日清晨,等碧玲醒过来时,九殿下早就不知去哪儿了,只留下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还真是半点儿娇气也没有,她又一次自叹不如。
出了门,暴雨过后已是晴空当照,碧玲双手举在头顶伸了个懒腰,正巧目光对上廊前的石榴树,树上花儿来得正艳,火红火红的。
颜色有点熟悉,碧玲陷入回想,一时精神恍惚,脚底打滑,不得不张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才保持住没有摔倒。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开得这么艳的石榴花像什么了。
可不就是那只凶巴巴的火红狐狸吗?
那日在竹丛中看见它时,那只狐狸本就虚弱,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还不知会将它淋成什么样呢。
顾不上记被抓伤的丑,碧玲撒开了腿,火急火燎地往小花园跑去。
也不知它还在不在那里,碧玲心中念念有词,独自一只,莫名出现在了这里,唉,与她是何等同病相怜。
就算是它伤过她,可碧玲只要想起那日狐狸眼中的孤立无援,而不得不倔强对抗一切的神情,便觉得怪可怜的。
左右不过是不太懂事,又有什么关系。
等到了花园里,石铺的小路上满是被雨水打落下来,浸得透明的各类花瓣,碧玲踮着脚越过积水小坑,翘起嘴角,呼扇呼扇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