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我说过,我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除非像当年学校念书那样有人强按着我的头、或者拿鞭子在我身后赶我往前,否则等我热度一过,我立刻就会变成一个一心想着吃喝玩乐、成天就盼望过上混吃等死的逍遥日子的人!当然,最好能再让我公费旅游旅游那是更加锦上添花了。
当初在前厅部工作的时候,那个对我有知遇之恩的老外鼓励我去加强英语能力,于是我报名去读了韦伯英语。可是连去了三堂课之后我就懈怠了,要不是他用“成功毕业即可公款报销”来利诱我、还三天两头地来考我的英语能力,我估计我是撑不完一级又一级的进阶课程的。后来轮岗的时候,他又督促我去学了第二语言——号称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法语。我去混了个初级会话证书之后,他被调离了上海、回瑞士老家去了。这个男人,我很后悔没有陪他睡一觉!白痴都看得出他对我很有意思,虽然他年纪大了点、而且还有老婆孩子,不过后来我已经不在乎了!
法语的课堂学习就此撂下了,不过我的法语能力倒在日新月异。我很明白他叫我去学法语的苦心:这个世界上不屑于讲英语的欧洲人实在是太多了,而要在酒店业站稳脚跟、光会英文是远远不够的!在各地轮岗的时候,我抓紧了一切练习口语的机会、还自学了书写能力。除了和高不可攀的恋爱关系之外,这件事可谓是我自觉自愿做过的最长时间的一件了!
凭着我流利的双语能力和这么长时间的工作经验,我知道一旦管理层改组、我不至于丢了饭碗,所以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做个冷眼旁观的人、不去卷入已经像是弓箭在弦一样的紧张气氛当中。继续过我混吃等死的日子、继续过我没有男人的日子、继续过我不开百宝箱的日子。
九月十号,教师节,也是外国管理公司合约满的那天!
酒店里所有的经理级及以上级别的员工都应邀参加了盛大的欢送派对。就在我们酒店的大宴会厅里办的。
我哭了。眼泪毫无征兆地冲进眼眶,总算在我跑进厕所前很争气地没掉下来。
我不是为了那些已经混得脸熟了的金发碧眼的老外将要退出我的生活而哭,而是为了他们明知道明天开始他们就要面临很大的失业风险,但是他们还是欢笑着与我们互道珍重、回顾他们初来乍到时的尴尬、祝愿我们的明天会更好!我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白求恩大夫!
等到我哭罢回来,正赶上中方高层提前向我们宣布的一个重大消息:酒店已经找到了新的投资方,而且对方是一家投资公司、在将来的日子里将基本不参与到我们的业务当中,所以在现有的人员结构上除了职务调动之外、基本不会发生解聘的现象。
中国人、外国人,留下的,要走的,全都为这个利好消息而举杯欢呼,然后就近互相拥抱。一时间,宴会厅里全是抱来抱去的景象。
我含泪而笑。
宴会后,我和抱着我欢呼的原餐饮部高级经理去了他的房间。他是瑞士人,和以前的前厅部经理是好朋友。
这是自从方致远之后,我的第一个男人。
完事之后,在我精疲力竭得仿佛被人掏空了的时候、心底的百宝箱自动打开了。方致远的脸和身子、他的一颦一笑占据了我当晚所有的梦。
我想他、想得要命!
十一长假是在上海过的,天天都在加班。
新的合作伙伴是家叫做“e”的投资咨询公司,听说是一家外资独资公司,专门在中国干那些收购、合并、化整为零的缺德事……这次投资我们酒店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他们对酒店的财务表现特别特别地敏感,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了。注资前就审核了酒店开业十年来的帐目,现在又在巨细无遗地审核今年的每一笔进出款项、这也包括了每个员工的资料!酒店上下人仰马翻,每个人才舒心了两天就又开始唉声叹气、惶惶不可终日了。
这不,又要每个部门根据当下的经济形势重新制定明年的预算了。而且还要制定未来两年、五年和十年的长远计划。妈呀,那不是国务院财政部的活儿吗?!
长假七天,我在办公室里泡了七天,陪着我们的头儿挖空心思地开源节流!
开源节流!一看到这四个字我就咬牙切齿、恼羞成怒得想揍人!
开源?哪儿去开源?几乎每个人的皮夹子都缩水了!本来住套房的,现在改住标房了;本来住标房的,现在去住四星酒店了;本来在餐厅用餐的,现在到马路对面的小饭店对付去了;本来在酒店会所里健身的,现在改去舒适堡、美格菲了。我看得到我们的源在不停地变成人家的源,不得不感慨坐在金字塔顶端的我们现在正在面临塌陷的危险。要不我们也学学人家,打五折、买一送二、清仓大甩卖得了!
节流?我们还不节约吗?除了为保住品质和口碑的表面文章外,我们都把腰勒得和脖子一样细了!办公室里不得领用非常规文具——比如说水笔只能领笔芯、上个月领过橡皮、这个月不能再领,除了正式的、对外的文件,其它一律无纸化办公……员工制服做了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再一年的打算,洗的话也只得送洗外套和领带,衬衣全都带回家自己洗。诸如此类的节流措施已经像是悬在我们头顶的上方宝剑一样、让我们连打喷嚏都只敢拿手、而非餐巾纸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