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而剧烈的摩擦声刺入他的耳膜。
楚歌霍的睁眼,一刹那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冰凉。
山道、路灯如同颠覆般翻转,车辆如同失了准信的炮弹,猛地冲出了蜿蜒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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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颠簸,几乎要让人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出的漂移,一片天旋地转,仿佛世界都坍塌。
摩擦声、尖啸声、撞击声
那些杂音交织在一起,宛如悲剧来临前最沉重的序曲。
楚歌眼睁睁的看着前一秒还乘坐着的那辆轿车,下一刻就翻滚下了公路旁的高坡,如同失去了控制的皮球,剧烈翻滚,终于不动了。
而他甚至在第一时间就被甩到了车外,站在崖边的公路上,满脑空白的看着山下的阴影。
“原惜白”
“原惜白”
他像发了疯的那样从山路上跳下,如同呼啸的尖风刹那便飘到了车边,原本外观流丽的车辆已经被撞毁的不成样,四只轮胎露在上面,而原惜白,就在反倒过来的车厢中。
“为什么会这样”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他颤抖着朝着翻倒的汽车伸出了手,毫无预料的,穿透而过。
是那个样子的,果然不应该让他这样深夜走山路的。
做出来这个行径本来就像是疯了,而他甚至还没有拦下原惜白。
他该有多累?又该有多痛?
现在应该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他从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化作了游魂幽灵,他触碰不到汽车,他没有任何阻隔,他就那样如空气一样的飘到了车窗内。
安全气囊被弹出来了,原惜白双目紧闭,满面鲜血,生死不知。
他的整个人仿佛都由奇怪的角度曲折,看上去是那样的畸形。
他还活着吗
楚歌颤抖着伸出了手,想要去试一试原惜白的鼻息,他被卡在了安全气囊之间,整个人是无力且颓然的姿势。
然而楚歌什么都试不到、他什么都试不到!
他感受不到温度,感受不到热量,他像一个幽灵一般存在于世间,根本就无法感觉到半点生命的征兆。
那不过是徒劳而已。
“原惜白”
楚歌想要移开安全气囊,他想要解开安全带,把原惜白从车厢中抱出来。
原惜白伤的满身是血,手臂、身躯全以奇怪的角度扭曲在一起,他闭着眼睛,生死不知。
四下里风声呼啸,虫噪鸟鸣,然而除却那来自于自然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一点来自于人类的声响。
那是盘山公路的尽头,原本就在城市边缘的地方。
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唯有一点亮光,在遥不可及的头顶闪烁。
那是路灯,山路两旁立着的道灯,被风吹雨打很久了,明明灭灭,高高在上,光影时现时暗。
如同漠然的神佛,无情的俯视着人间。
楚歌伸出手,想要将原惜白抱出来,可是啊,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就像许许多次的那样,如空气一般的穿透过,什么都感觉不到。
仿佛上一刻,他还在庆幸自己是游魂幽灵,可以就这样毫无阻碍的飘入车厢内。
下一刻,却转变为了全然的痛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触碰不到?
他想要救人啊!
把原惜白从车辆中解救出来并不困难,只要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可以做到。
然而楚歌只是游魂幽灵,任凭他使尽了力气,任凭他嘶声力竭,拼命地想要拉起原惜白。
原惜白明明就在那里,他却触碰不到。
不过方寸咫尺的距离,却如同千山万海般遥远。
鲜血在缓缓地沿着伤口渗出来,楚歌闻到了腥涩的气味。
一个人的体内,有多少鲜血可以流净?
原惜白会死掉的。
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死掉。
只要一滑过这个可能,心脏就仿佛被紧紧地捏住,要喘不过来气。
不可以。
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他还不知道,辛幼宁自始至终牵挂着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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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
可以来一个人吗。
这里有人出了车祸,他需要马上被送去医院。
楚歌仓皇的抬起头,只能看到旷荡的荒野,那些杂草丛生、灌木蔓长的地方,根本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有人的。
这样合家欢聚、亲人团圆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偏僻荒凉的野外郊地里。
他大声的呼喊,没有听闻车声、没有听闻人语,没有听到一丝半点儿的回应。
鲜血顺着原惜白的衣物滑下,沾湿了楚歌透明的身躯。
他惊惶的抱住了原惜白,仿佛感受到了对方身体中,那些看不见的生命力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