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行一行人终于在夕阳落尽的时候到达了京城东阳侯府。
东阳侯府的黑色庄严的大门显露出其主人的风格,严整肃穆,高大结实,高高的墙壁遮挡住了想要窥视的目光。让人不禁猜测,这深宅大院里是依然透露出武人的古朴与沧桑,还是与其他钟鸣鼎食之家一样处处亭台楼阁,绿树掩映中可欣赏巧夺天工的重檐楼角?
不过这对霍善与霍玉楼两人来说并不是需要在意的事情,激动的他们马上就要一览这个宅子的全貌了!
马车缓缓驶进了侧门,晃晃悠悠走了一段路,进了二门才停下来。
霍善与玉楼事先被杨氏和刘妈妈千叮咛万嘱咐,此刻大气都不敢喘。杨氏在望月的搀扶下优雅的下了车,随后两个乳母把霍善和玉楼也抱下车。
下了车便看到一堆丫鬟婆子站在马车前迎接,侯了许久的一个长相爽朗的大丫鬟走了几步迎上前来,含笑开口:“请三奶奶安!请二少爷、三小姐安!夫人已经念叨一头午了,三奶奶快跟婢子来吧。”后边的大夫人的乳母戚妈妈和二夫人的乳母张妈妈也都笑容满面的请了安,一团和气。
杨氏也虚扶了一下大丫鬟翠竹:“让娘等了这么许久,是我的不是。翠竹,快带我去给娘她老人家请安!”
翠竹急忙遣了小丫鬟去报信,一行人按照尊卑往正院去了。路上,霍善和玉楼都趴在乳母的肩头好奇的打量着古代公侯的庭院,一行人在杨氏的带领下沿着廊庑迂曲前进,途中经过一个美轮美奂的花园,绿树掩映着亭台假山,霍善还感受到一丝丝凉凉的水汽。又转了一个弯,他才看清原来花园中一个人工湖,湖水碧绿,水波荡漾,偶尔可见锦鲤浮上水面觅食,想必是引的活水。
一行人穿过花园,又经过一个三层的小楼,拐个弯儿才到了侯夫人小秦氏的正院。
小秦氏的院子里热闹非凡,早有丫鬟立在珠帘旁边,嫩白的手撩起珠串,响起一阵“叮叮当当”悦耳的碰撞声。杨氏等人鱼贯而入,待丫鬟解了杨氏等人的披风,杨氏才带着三房众人给小秦氏见礼,礼毕小秦氏才嘴角含笑,拿着腔调说道:“婉莹一路上累了,快坐吧!来,善哥儿到祖母这儿来。”说完冲着霍善慈祥的摆摆手。
其实东阳侯的续弦小秦氏今年不过三十岁,论着年纪也只比杨氏大五岁,却偏偏喜欢摆出一副老太君的架势儿来,众人都微微觉得有些别扭。她这副姿态已经许多年,在座的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所以屋里的人各司其位,就连刚刚返京的杨氏也连眼角都没抬一下。
偏偏霍善不喜欢年轻美人扭捏作态的样子,也就专心的玩着脖子上挂的金锁,装作没听见。抱着霍善的乳母看了杨氏一眼,见她低头喝茶并无反应,就小心翼翼要把霍善抱过去。霍善是实心眼,但他可不傻。虽然不愿意去“祖母”那里去,可是知道此时闹将起来怕是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他歪歪头,看见刚才行过礼的大伯母,知道是老爹亲哥哥的媳妇儿,就放心的扭着腰,向柳氏的方向扑着,含混不清的念着:“伯母抱抱!伯母!”
三岁的孩子力气很大了,乳母被带的偏了方向,就像要把霍善送到坐在侯夫人小秦氏下首的大奶奶柳氏的怀里去一样。
霍善一把扑进了柳氏的怀里,胳膊揽着柳氏的脖子喊着:“伯母好!”别说柳氏从未生养嫡子嫡女,就是霍家大爷霍之宁的小妾都没给她生下一子半女。偏偏霍家的子嗣有些艰难,别的房的孩子生下来就被捂的严严实实的,再加上早些年没有孩子令她心烦意乱,年轻的柳氏看到小孩就燥郁不已,因此没有接触过孩子的她并不会抱孩子。
此时她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竟一时间连所谓的大家风范都忘了,已年过三旬的她还像少女时期那样慌张的看着乳母戚妈妈,寻求她的帮助。
戚妈妈心中一痛,眼里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她强忍着这酸意,俯身去抱霍善,哪知霍善死死的抱着柳氏的脖子不撒手,还喊着:“伯母抱,伯母抱!”柳氏无法,只得小心翼翼的掐着霍善的腋窝,不使他掉下去。
“看来咱们的善哥儿和大奶奶就是有缘分啊,这第一次见就这么亲热了。你这当伯母的礼可不能比我轻啊。”小秦氏尴尬的说道。本来想示好一下三房的她此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她想亲自给霍善系上她去福缘寺求的长命锁,只是现在她并无兴致了,摆摆手叫绿笋把见面礼给了霍善和玉楼的两位乳母。
“夫人,这孩子还真跟我有缘呢。”柳氏抱着霍善已经适应了,小孩子柔柔软软的,那么小那么脆弱,柳氏感到自己的心在融化,本来她与小秦氏井水不犯河水,原本备的礼是一个白玉观音。可是看着怀里叫着“伯母”的小人儿,柳氏改了主意,把贴身佩戴的一块白玉挂到霍善腰间:“这是我父亲的玉佩,与你有缘,给了你罢,君子有玉,以养己德,不可须臾离也。”
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柳氏的父亲是当年的状元,当朝的文渊殿大学士,真真正正德才兼备的君子,这份礼不可谓不重。杨氏张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小秦氏尴尬的喝茶,装作无事发生。要知道柳氏刚进门的时候,小秦氏还没进门呢,是以柳氏都喊小秦氏“夫人”,而小秦氏也称柳氏为“大奶奶”,小秦氏娘家势弱,儿子幼小又是填房,有些时候也得避让柳氏三分。
但是正主没说话,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