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淋出个什么事,才下车看看, 可没想到会惹上这种麻烦。看着软绵绵瘫在自己怀里的小不点,他又做不出置之不理的事来, 只好将就着把人抱上了车。
司机老赵想要下车帮忙, 被陈辞摆手拒绝了。他别扭地打开车门, 把小孩塞进后座, 随后自己收伞坐了进去。因为一只手要抱着小孩, 他的伞撑得歪歪斜斜,西装外套和裤腿上都湿了不少地方,黏糊糊地搭在身上,很不好受。
陈辞顾不上脱下被淋湿的外套,先把小孩捞到了自己怀里,手背贴上对方额头, 小心试了试温度。还好,冰冰凉凉的, 没有发烧。
“少爷, 去哪儿?”司机问。
陈辞犹豫了片刻,道,“回家吧。”
他原本打算来孤儿院看望孔洲, 要是领养手续办的顺利, 过几天就把人接回家里。来时的路上已经吩咐下人把屋子先收拾出来,等他晚上回去亲自布置,没想到孔洲被人带走了, 他反倒捡了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回来。
陈辞戳了戳小孩软弹如水煮蛋的脸颊,轻声道,“可都便宜你了。”
车子开到城郊的别墅,陈辞没让司机搭手,依旧是自己抱着小孩下了车。家庭医生已经接到了他的电话,在大厅里等着,见到他们回来便迎了过来。
“给他看看,淋了些雨,突然就昏过去了。”陈辞把小孩抱到沙发上,平放好,让出位置给医生。
医生取出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俯身正要靠近,小孩猛地睁开了眼。
那一只仅露的黑眸中仿佛有星辰闪烁,医生的身子一僵,放开了手中的听诊器,呆滞地弯着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医生,怎么了?”陈辞没有看见小孩睁开眼,只看到医生僵着身子不动了,以为他发觉了不对劲的状况。
医生如梦初醒道,“不,不,没什么。”
他复又拿起听诊器,但小孩机敏地蜷起了身子,戒备地缩向了沙发的另一头。
陈辞道,“醒了?听话,让医生给你看看。”他和小孩说话的时候有意放轻放软了声音,仿佛对方是什么名贵的玻璃器皿,但凡他嗓门大一些就会被震裂震碎。
这样的安抚也没有让小孩放松下来,他把自己埋在了沙发角落的两个靠枕之间,手指紧紧攥着沙发垫,紧抿嘴角,看着很是倔强。
“乖,还记得我吗?”陈辞在小孩的身边坐下,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脊背,“是我把你从路上带回来的,我不是坏人。”
他说着笑了笑,嗓音因为受凉有些低沉沙哑。
小孩迟疑地看着他,似乎在心中衡量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陈辞看他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这副对待陌生人时恨不得把全身的刺儿都倒竖起来的模样有点滑稽又招人可怜,尤其是那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人看时简直是在撩拨同情心。他反手按了按小孩的脑袋,道,“给医生看看,万一淋出病来就不好了。”
小孩的嘴角抿得更紧了,僵着脖子想要躲开,但是力气不够,怎么也逃不过陈辞那只并不宽厚的手掌。他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但是陈辞全无反应,将他的身子牢牢地固定在怀里,对医生点头示意可以继续检查了。
冷冰冰的听诊器贴上胸口时,小孩的表情简直泫然欲泣了。陈辞轻轻用食指勾了勾他亮莹莹的眼角,用几辈子都没那么温和过的声音安慰道,“看了医生病才会好,等会儿你想吃什么玩什么,我……叔叔都答应你,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能有那么大的耐心,把从前听来的、学到的哄小孩儿的话全都用上了,也没引对方露出个笑脸来,好在医生很快检查完了。
“之前昏倒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低血糖引发的暂时性晕眩。只要以后注意饮食,就没有大问题了。”医生道,“如果少爷还是不放心,可以再到医院里全面详细检查一遍。”
陈辞点头道,“辛苦了。”
医生看着两人一般湿的衣服,又道,“少爷还是快点换身干衣服,还有这位……小少爷也是,免得着凉。”
陈辞客客气气地送医生走了,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和换洗衣物,对小孩柔声道,“你现在这样也不舒服吧?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小孩拽了拽自己黏在皮肤上的袖口,陈辞只当他答应了,招手让女佣过来带人去洗澡。谁知道小孩有那么大的力气,在女佣弯腰打算抱起他的时候,一手就把人给推开了。女佣倒退几步,险些被茶几绊倒。
陈辞才转身准备上楼,听到动静又停下了脚步。小孩的眼睛这时候可以说得上目露凶光了,被他盯着的女佣也像是受了惊吓,半晌没有敢再上前。
陈辞按了按发痛的眉角,心想这可真是给自己惹了个麻烦,大麻烦。
“算了,我来吧。”陈辞本着好事做到底的想法,弯下腰,双手环过小孩的膝弯,把人整个抱了起来。
小孩受惊似的瞪着他,他一路若无其事的把人抱进了浴室。
“自己会洗吗?”
陈辞打开淋浴器,调好水温,转头看见小孩就那么赤脚踩在瓷砖上,衣服也没脱,呆愣愣地干站着。陈辞回想起自己在街角看到他的时候,小孩似乎就没有穿鞋,也不知道怎么样的父母才会让一个连鞋也没穿的孩子出门乱跑。看着那双冻得通红的小脚,陈辞觉得自己心尖被绵绵的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