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却是坚持:“我迫不及待想要马上看到,等不到回去的时候。”
“傅令元!”阮舒又发火。
在傅令元眼中完全就是色厉内荏,他不惧反笑,故意轻描淡写地应:“嗯,我在。”
阮舒:“……”
傅令元凑近她,第三次重复:“阮阮,穿给我看……”
沉磁的嗓子在刻意压低音量和拖出尾音之后,分外蛊惑人心,同时又包含有撒娇和恳求的意味儿在里头。
阮舒瞪着他,不吭气。
傅令元也含笑看着她,不说话,手掌则握住她的手,来回轻轻地摩挲。
数秒后,终是阮舒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僵持,不冷不热地说:“找个能给我换衣服的地方。”
喜悦顿时跃上傅令元的眉梢。一刻也不耽误,他启动车子,熟门熟路地开至一条老街上。
小老百姓生活气息特别浓重的一条老街。
令人记起他在海城的那套小区套房。
阮舒算是发现了,他貌似特别喜欢人间烟火味。
老街两边什么店面都有,她拎着购物袋下车,就近走入一家服装店。
傅令元在车上等她,顺手接起她的尚在不停震动的手机。
“大小姐你在哪里?!”荣一焦虑的声音第一时间从听筒那头喊过来。
傅令元菲薄的唇际一挑:“她现在和我在外面玩。晚上要回去的时候会联系你的。庄家家奴那边就当作她还在和褚警官在一起。具体怎么隐瞒,你和林璞商量着做,相信你们可以处理好。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栗青邦忙。”
“让我们大小姐接电话!我只听从我们大小姐的命令!”荣一怒极,“你是不是把我们大小姐拐跑了?!你把我们大小姐还回来!”
傅令元笑了,笑得颇有些嘲弄:“我倒希望能把她拐跑,永远不要让她再和你们这群人呆在一起。”
话落,不等荣一反应,傅令元收了线,关了机,再把手机一抛,准确无误地丢到后座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端坐回驾驶座里。
阴冷了一个下午的天,开始飘洒开毛毛雨。
也因为这份冬日的阴冷,四点多钟天色看起来就像六点多钟多一般黑沉,街边的灯火差不多都已经点上了。
路两侧的小食摊沿边摆了半条街,每个摊前都挂有瓦数明亮的灯泡。
附近是一所高中。
临近年关,寒假早至,只有高三年级的高考预备生还在补习。
此时差不多是他们下课休的时间,三三两两地全部从街道的一头涌出来,分散在各种小食摊前。
几遍车窗紧闭,也能依稀听闻外面吵吵嚷嚷的。
吵吵嚷嚷,格外热闹。
亦格外青春,格外活力。
傅令元支着胳膊,撑在方向盘上,有些倦懒。
毛毛雨落在挡风玻璃上,渐渐模糊了视野,也将灯火模糊成光晕。
须臾,他摁了雨刷器。
雨刷器左右摇摆刮动两下,雨珠清理干净。
重新清晰的视野范围里,一抹纤细清丽的身影穿着红黑相间的校服,立于路边的屋檐下。
隔着毛毛细细的雨帘,她清清淡淡的目光投注过来。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微微一起,一瞬不眨地凝定她,恍然时光刹那间倒流。
倒流至十多年前的那个六月一日。
外面下着雨,他就是这样坐在车里,看着站在路边躲雨的她。
旁边少了一个那个聒噪他的人。
不过,也正因为少了那个聒噪的人,他不用再被困在车里。
傅令元打开车门,下了车,双眸紧紧摄住她,迈着阔步,越过熙攘的来往的人,穿过十多年的时光,径直行向她。
笔直的,坚定的。
目光不离开她的。
阮舒静静地,不动。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话。
一段她还是学生的时候,曾看到过一位青春文学作家的一段繁琐辞藻堆积而成的矫情字句。
他说,“你要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你的爱人,无论你此刻正被光芒环绕被掌声淹没,还是当时你正孤独地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被大雨淋湿;无论是飘着小雪的清晨,还是被热浪炙烤的黄昏。他一定会穿越这个世界上汹涌着的人群,他一一地走过他们,走向你。他一定会怀着满腔的热,和目光里沉甸甸的爱,走到你的身边,抓紧你。”
“他会迫不及待滴走到你的身边,如果他年轻,那他一定会像顽劣的孩童霸占着自己的玩具不肯与人分享般地拥抱你。如果他已经不再年轻,那他一定会像披荆斩棘归来的猎人,在你身旁燃起篝火,然后拥抱着你疲惫而放心地睡去。他一定会找到你。你要等。”
她就这么看着傅令元。
看着傅令元朝她走来,走到她的面前,停下来。
她抬眼。
他的眼睛非常地亮。
宛若点燃的烛灯,带着火星,绽放光彩,是热的。
他漆黑的瞳仁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是沉甸甸的。
他抬起手臂,伸出手指,指尖轻轻触上的面颊,拨着她鬓边的一绺未能一同扎进马尾的头发,邦忙别到她的耳朵后面。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牵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然后捉到他的微凉的嘴唇上,吻了吻。
四目相对之中,身周的一切仿若都静止了,包括时间,也凝滞不动。
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只余她和他。
阮舒感觉,心里如同有一朵含苞的花骨朵,缓缓地舒展开花瓣,静默地开放。
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