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依旧没有怪罪荣一。
也怪罪不了荣一。
早些时候刚住进庄宅,其实是方方面面都特别谨慎小心的,自然包括最重要的饮食。荣一特别担心出问题。
但她清楚自己目前在庄家尚存利用价值,考虑到闻野暂时不会令她出事,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可做手脚的。
加上彼时见荣一人手不足,每天要盯的事情太多,太累人了,所以主动减轻荣一的负担,让他无须浪费太多时间在琐事上。
事实上三个月以来,庄荒年和隋润芝也确实不曾有动作。更加叫人放松警惕,这一次才给了隋润东可趁之机。
如此追究起来,非得怪罪,反而要怪罪她自己。
敛下心思,她详细问:“你昨晚在我的卧室外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小姐,我也不太清楚我怎么被放倒了。”荣一皱眉狐疑,“我只确定,隋润芝让佣人给我送上来的食物,我惯例一口都没动。全偷偷倒掉了。所以我想应该不是在饭菜里动手脚。”
她的饮食,她不让荣一操太多心,但荣一自己还是非常小心,生怕他出事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因此吃喝其实从不用庄家的,只做表面功夫。
阮舒凤眸轻轻一狭,掩下眸底浮出的冷意,只说:“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异常。以后再防备点。”
“对不起,大小姐。”荣一又道歉。
阮舒并不希望他继续自责下去,揉揉眉骨,转开话题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大小姐多住两天,我让佣人给您换了间卧室,家居摆设也全部换新,还没捯饬清楚,我亲自监督。”荣一的声音压抑着冷意和火气。
阮舒目光微微涣散两秒,再凝聚,曼声:“谢谢。”
感激他的细心和周到。
那个房间她确实不愿意继续住了。
“这两天公司的文件,需要我过目的就让秘书送来这里。你记得帮我把电脑带来,万一要开会。”
荣一点点头。
阮舒记起来问:“庄家码头的事呢?还没消息?”
荣一原本也正想汇报这事:“当时宋经理在办公室里和大小姐您说,会回收货仓不再租赁给青门。但据我们的人观察,他们好像并没有要撤出庄家码头的迹象,两个堂口的气氛貌似也不若前两日紧张,所以两位堂主可能已经找宋经理沟通争取过了。”
“沟通争取过了?”阮舒修长的眉尾轻挑。
“等一会儿我联系联系九思,让九思确认确认,两个堂口的货仓究竟还撤不撤了。”荣一说。
“也让秘书去给码头那边的子公司去个电话。”阮舒泛出哂意,“宋经理不是说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问一问‘满意的交待’出来没有。”
“好的大小姐。”荣一应承下,示意病床柜上的炖汤,“大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吧。”
阮舒没有拒绝:“好。”
差不多喝完汤的时候,病房里却是迎来了庄荒年。
呵,都已经让庄爻转达让他别来烦她了,结果还是不顶用。
阮舒放下碗勺。
庄荒年两鬓边的两束白头发梳得一如既往整齐,表情全兜着关心,盯着她一番打量:“姑姑可还安好?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看我安好不安好?”阮舒反问。
庄荒年长舒一口气,旋即露一抹自责:“姑姑受惊了。竟然令姑姑在家里遭到算计,荒年实在愧对姑姑,更没有脸面再见庄家的列祖列宗!”
庄家的列祖列宗真忙,动不动就要被人挂在嘴边。阮舒忖着,没什么好表情地说:“二侄子也受惊了,我的卧室里全是血淋淋。”
“荒年哪里受惊不受惊?姑姑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庄荒年眼带痛惜。“万万没想到,大嫂和隋老弟,竟然会为了一己私欲,鬼迷心窍地对姑姑做出这种事!”
阮舒神色嘲弄:“帮我向大侄子媳妇道歉,我不小心断了他们隋家的命根子。”
“姑姑不必做任何道歉。”庄荒年神色肃然,“是隋老弟自作自受。这是隋家的命。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应该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阮舒斜斜睨他:“我以为你要继续偏袒隋家。”
“偏袒隋家?”庄荒年意外,满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姑姑何出此言?”
将隋家的行为归结为“一己私欲,鬼迷心窍”,这些形容词难道不是有减轻他们“罪行”的嫌疑?阮舒掂着心思,淡淡道:“劳烦二侄子为了我的名誉,不与族人声张此事。”
庄荒年轻轻叹息:“姑姑是女人,女人的声誉自然是最重要的!”
“是么?我怎么没觉得有多重要?我以前在海城是什么个样子,二侄子不是一清二楚么?”
她的话语听在庄荒年的耳中,大约成了自暴自弃,他有板有眼地宽慰:“姑姑你不能这么说,以前你吃的很多苦,都是身不由己。现在庄家能护着姑姑的地方,当然要护着姑姑。”
阮舒神色不起波澜,问:“还有其他事?”----大有逐客的意思。
庄荒年识趣道:“听说姑姑醒了,荒年先来问候。不打扰姑姑休息。等姑姑回家,我们再处置隋家。”
“不用等我回家了。二侄子不是心心念念要护着我,那就交由二侄子你处置。”阮舒掀嘴皮子,“而且这事我也不方便处置,庄家和隋家毕竟联姻多年,我莽莽撞撞地给自己出气,给破坏了两家的‘友好关系’,那多不好?”
这话她不是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