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的热气氤氲着他们的面容,空气里飘散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谈。
“小舅妈,你怎么吃那么多白萝卜?”
“我喜欢。”
“那我的白萝卜也给小舅妈。”
“那我拿我的肉丸和你交换。”
“好的,谢谢小舅妈。”
“”
“小舅妈,你刚刚承认是我的小舅妈了。”晏西嚼着花枝丸,显得语音含糊。
“我哪有?”阮舒反驳。
“你之前说小舅妈请客。”晏西举证。
“”阮舒表示不记得了。
“难道小舅妈和小舅舅又和好了?”晏西好奇。
“”阮舒板起脸,“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
“噢。”晏西低头吃豆泡,转了话题主动谈及,“科科和阿针在一起玩得很好。”
那小刺郎有了阿针,估计都忘记它是被寄养在那儿吧?阮舒撇嘴。
“科科最喜欢吃蚯蚓,口味儿都和阿针一样。”晏西又道。
阮舒嘴里的豆皮卷险些没咽下去:“它吃蚯蚓?”
晏西偏头看她,一副懵懂的表情:“怎么了小舅妈?难道科科以前都不吃?”
“”不是科科不吃,而是,她从来没给科科吃如此“原生态”的食物
阮舒突然感觉没胃口了,把自己碗中的豆皮卷夹去给晏西,“我吃不完,你邦忙吃点。”
“好啊。”晏西十分乐意地接受。
阮舒在一旁打量他的津津有味,故意问:“好吃么?”
“嗯!”晏西点头,还点得挺用力的,头都没抬,嘴巴凑在纸碗口,呼呼地吹气。
阮舒唇角微弯,揶揄:“你妈妈说关东煮不卫生不干净。”
“”晏西噎了一下,笑咧咧地抬眼,“谢谢小舅妈请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的那颗门牙比起上一次已经基本长齐落了。因为关东煮的热烫,他的额头出了些汗,鼻子也一吸一吸的,有流鼻水的迹象。阮舒着实看不过眼,取出一张纸巾捂到他的鼻子上。
“谢谢小舅妈。”晏西从她手中接过,乖巧地自己擦。
阮舒单手撑在桌面驻着下巴,静静地看他斯文的动作,冷不丁听他问:“小舅妈,我有小表弟或者小表妹吗?”
“小表弟小表妹?”阮舒颦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和小舅舅有没有生宝宝啊。”晏西解释。
阮舒:“”
“别总打听我的事。”她拿手指弹了弹晏西的脑门。
“噢。”晏西捂了一下,自己小声嘀咕,“那就是还没有”
阮舒:“”
安静没几秒,晏西又出声了。
“小舅妈,我爸爸的眼睛大的还是小的?”
“不大不小。”
“比我的呢?”
“不如你大。”
“小舅妈,我爸爸的鼻梁高不高?”
“不高不低。”
“比我的呢?”
“比你高。”
“小舅妈,我爸爸的眉毛是浓的还是淡的?”
“不浓不淡。”
“比我的呢?”
“比你浓。”
晏西默了默,突然蹦出来一句:“小舅妈你骗我。”
嗯?阮舒不解自己哪儿讲错话:“我骗你什么了?”
“既然我爸爸眼睛比我的鼻梁比我的高,眉毛比我的浓,小舅妈怎么还说我长得非常像我爸爸?”晏西的表情有些受伤。
阮舒:“”
“这些细节不重要。你真的很你爸爸长得很像,只是你现在年纪还还没完全长开,还有发展空间。长大以后没准鼻梁就和你爸一样高了,眉毛也和你爸一样浓了。”
这番安慰之语她自己也不晓得逻辑在哪儿,而且讲完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你是你,你爸爸是你爸爸,你为什么要强求自己和你爸爸长得像?”
“我长得和我爸爸越像,我照镜子的时候就越能完整想象爸爸的模样啊。”晏西回答。
阮舒:“”就因为她之前的一句让他去照镜子?她已脑补他每天都对着镜子看他自己模样的画面了
“而且”晏西声音低低的,“我和我爸爸长得越像,万一在路上偶遇,我就能一眼认出他,他也会一样就认出我。”
这孩子
心里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阮舒微微一怔,沉默下来。少顷,她冷静地说:“其实你的亲生爸爸到底是谁都无所谓。你妈妈不是有个男朋友?如果他们结婚,你会有新爸爸的。”
“谈笑叔叔确实很好。”晏西只回应了这一句,默默地转回去继续吃关东煮。
阮舒闻言心中轻轻一动看来傅清辞对这个男朋友非常地信任,被陈青洲囚禁的时候找的谈笑,连晏西的存在都没有隐瞒。而且听晏西的口吻,他和谈笑还没少接触。所以那个谈笑完全知晓晏西的身世?
能令傅清辞如此,她更加困惑傅清辞对陈青洲是否还有感情了。
而晏西
阮舒定定地凝视他,记起她自己,小时候在城中村生活,她曾以为那个酒鬼父亲是她的生父,她痛恨他对她和庄佩妤所做的一切,但最终除了容忍也别无他法。甚至她年纪小点懵懂无知的那会儿,只要他稍加和颜悦色牵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出门去给她买糖吃,她就会暂时忘却自己刚挨过他的打骂。
而她八岁之后跟随庄佩妤去了林家,即便彼时林平生对她算好的,她的心中始终存有无形的隔阂,未曾企盼过林平生能补给她完整温暖的父爱。
或许在孩子的心中,对自己的生父总是存有一份特别的情愫。
思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