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闭着眼睛。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宽厚熨烫,可她并未再觉得安全踏实。
翌日清晨。
阮舒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轻柔地吻着。
吻得十分小心翼翼,显然怕惊扰她,额头、眼皮、脸颊全都浅浅地碰了碰,最后贴了贴她的嘴唇,他起床。
前一秒他进了浴室,后一秒阮舒便睁眼从床上坐起,凤眸清锐地瞄中他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快速抓到自己的手里。
屏幕亮起,屏保和她上一回看见的一样,用的是他偷拍她的一张照片。
密码锁。
四个数字的密码锁。
首先尝试的当然是一般人使用频率最高的——生日。
输入他的生日。
密码错误。
输入她的生日。
还是密码错误。
紧接着又尝试了绿水豪庭那边他用过的密码,再次错误。
阮舒蹙眉,暂时没有其他想法,她也不恋战,快速地将他的手机放回原位,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睡,脑子里飞快运转,思忖着其他可能性的密码。
很快,是傅令元从浴室洗漱完毕出来的动静,窸窸窣窣地换衣服,脚步在房间里走动,最后开门出去。
阮舒在他离开后多躺了两分钟,才重新睁眼,眸光盯着虚处,许久未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捕捉到有车子开动的声音,她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行至窗边,撩开一角的窗帘望出去。
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刚驶出大门口。
呵,真大排场……
……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几乎每一天都是这样的模式。
他早上很早就出门,晚上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
她卧室和客房两边轮着睡,他总是跟来和她挤同一张床。她反抗一阵,最终被他制伏,便又是一夜的同床异梦。
每天都在利用他晚上洗澡和早上洗漱的那一小段时间破他手机的解锁密码,从一开始寻找和他有关的密码,到后来她干脆自己列举出数字一串串地尝试,然而一次次地失败。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从保镖和佣人那里偷手机。事实证明,傅令元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保镖和佣人的身上也全都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每一天都有详细的食谱安排等着她,餐食和药补,她未再如第一天故意抗拒。不过每一天她都能受点小伤,或者削水果割到手,那么隔天三楼所有的刀具都消失,水果全由佣人切好了往上送;或者打碎碗瓷片溅了脚面,那么隔天所有的餐具都换成塑料制的;或者开水烫了手,她连喝水都只能先向佣人要。
然而除了这些事情,她没有什么可做的了,每天被拘禁在一个楼层里,吃饭,睡觉,发呆。与世隔绝得她都要认为这个世界已经遗忘她的存在了。
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的时间会那般漫长。
以前每天上班的日子,时间分明是过不够的。
现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过金丝雀的生活……
噢,不,不对,她连金丝雀都不是……
翩飞的思绪敛住,视线则从窗外收回,落到面前的《金刚经》上。
是的,不是其他的《金刚经》,就是庄佩妤留下来的那一本。
绿水豪庭里,她的那一箱子从林家搬出来的东西,被傅令元搬来了这里。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这个举动的意图不言而喻——他认定了她知道线索,他认定了她的这箱东西里藏有秘密。又或者,他希望她通过每天接触庄佩妤的遗物,以记起些她可能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
她一直都故意不搭理。直到某天烦躁的时候无意间翻了两页《金刚经》,感觉经文让她的心绪抚平了不少,她今天才又找出来,手抄了两页。
是啊,手抄,誊写。她竟然做起了和庄佩妤曾经做过的事情。
她不清楚庄佩妤在誊写经文时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体会到了平静和安宁。
……
傍晚,傅令元从外面回来,上到三楼,在过道尽头看见阮舒时,她整个人正蜷坐在飘窗上,望着外面,眼神是凝滞的。
她的对面,科科则趴在窝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傅令元站定在原地没有出声,默默地凝视她。
科科突然转动了轮轴。
阮舒扭头看它蹦跶的圆鼓鼓的身体,再一偏头,与他幽深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交汇不过两秒,阮舒率先移开视线。
傅令元迈步来到飘窗前,虚拢住她的肩:“傅太太在看什么?”
今天他不仅提前回来,而且身上没有酒味儿。不过,烟味儿特别地浓重。还有掩藏在烟味儿之下的女人的味道。
说不上来是香水味儿还是精油味儿,但最近接连五天,都是这同一个味儿。和之前的每天一换不一样。
阖了阖眼皮,阮舒推开他,从飘窗上下去,打算自行回房间。
傅令元握住她的小臂拉回了她:“马上吃晚饭了。等我冲个澡,一起下楼。”
下楼……?阮舒险些以为自己幻听。
傅令元重新拢上来,在她的头发上吻了吻,然后往卧室走。
阮舒站了几秒,跟进了卧室,目光扫一圈,落在他脱在床尾凳的外套上。
走过去,驾轻就熟地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开始尝试今天准备好的9组密码。
输入到第7组时,毫无征兆的,背后传出傅令元辨不清楚具体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