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又不舒服?”
口吻满满关切与担忧。w此时的陆振华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紧张怀孕妻子的丈夫。
孟欢刚一摇头,却是再度掩嘴干呕,比方才还要厉害。
陆振华立即让管家去请医生。
一旁的余岚笑笑:“老爷,女人害喜很正常,孟欢确实比一般的孕妇要反应大,但不碍事的,你先让她去休息室缓缓吧,估计是这些鸡鸭鱼肉太荤腥太油腻了。”
经提醒,陆振华扫一眼桌上的菜品:“怎么不多做些清淡爽口的?”
负责操持今日家宴菜品的是三姨太王雪琴,听出陆振华言语中隐含的咎责,从副桌上起身:“老爷,大过年喜庆的日子,谁家不是大鱼大肉?咱们每年不都是这样吃?难道今年要改全素宴么?这都开席有一会儿了,刚刚不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突然……”
最后一句的语气已俨然控制不住委屈和酸溜溜。
陆振华皱眉,微显不悦。
余岚揽话:“行了。雪琴今年是头一回当差,难免有所疏漏。也怪我,没有从旁指点好。让厨房赶紧多添几道清淡的菜。”
转头她看向孟欢:“孟欢,先送你去休息室缓缓,一会儿要是好多了,就再出来和大家凑个热闹。要是懒得再动,就让人把吃食给你送进去,你照着胃口,随便吃点。”
孟欢轻轻点头。
余岚见状正准备喊人陪孟欢去休息室,陆振华却是起身,扶住孟欢:“不用了,我陪她去里头坐会儿。”
余岚稍怔一秒,很快无异议地点头:“好的老爷,外头有我在。”
陆振华就这么携孟欢离席。
副桌上的王雪琴指着满桌子的菜,语气又是毫不遮掩酸溜溜:“瞧瞧,现在除了她肚子里的那团肉,老爷还能看到什么?就盼着她真能再给老陆家添个带把的,否则啊,咱们的气可就白受喽。”
陆少骢往后颠着椅子,侧头看向王雪琴:“雪姨,你刚刚可真有胆,当着我爸的面竟然敢闹委屈,啧啧,也不怕他削你。”
“削我就削我呗。”王雪琴伸出兰花指扶了扶鬓发,不屑地轻哼,“我又没儿子,不需要为儿子挣家业,只需要给自己挣位份。有委屈不闹,难道要忍气吞气什么话都不说,最后连个屁点的存在感都没有?”
在孟欢出现之前,这位三姨太王雪琴得陆振华的专宠近十年。若非有她,现在姨太太的数量怕是早已排到七**。是以,孟欢的出现,直接惹到的人,便也就是王雪琴。
她在陆家指桑骂槐孟欢,并非一天两天的事儿。倚仗的正是曾经的那份专宠,加之她本身就是个有脾气的主儿,大家都习惯。连陆振华都只是无关痛痒地训斥几次罢了,倒助长了她的底气。
陆少骢目露佩服地对王雪琴比划了个大拇指,手动点赞:“雪姨依旧这么有自己的脾性。”
王雪琴的媚眼一瞟:“不过少骢啊,你可得早做打算。从前家里是只有你一个儿子,无论是好是坏,陆家都只会是你的。现在嘛,老爷老来得子,指不准一时高兴,就有什么新想法。”
“况且老爷的身体一直很硬朗,没有任何的大毛病。”
“雪姨书读得不多,但电视剧也看过。历史上那些太、子位坐得过于长久的,往往到最后反而坐不上那边龙椅。”
王雪琴眼一斜,视线从陆少骢身上,落到余岚端庄淡定的脸上:“大姐,你该知道我的立场,我这番话可都是对你和少骢的一片赤诚关心。你是明白人,有些东西肯定不需要我提醒。”
说完,不等余岚和陆少骢的回应,王雪琴兀自点到为止地收了话,招呼副桌上与她同桌的几个:“人家怀孕反胃,咱们继续吃咱们的。我还就好这鸭鱼肉,吃不惯那青菜萝卜。”
阮舒和傅令元,应该还能加上个陈青洲,在此期间完全自发隐为局外人。当然,阮舒不晓得他们心底的曲曲绕绕,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和她是一样的。
明明是汪裳裳要和傅令元算情债,账面还没翻开,就被歪楼到陆振华的小老婆争风吃醋,最后又延伸出陆家内部矛盾。
王雪琴既然敢毫不顾忌地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提醒陆少骢和余岚那番话,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个孟欢在陆家是众矢之的,除了陆振华,其余人明里暗里的,都将孟欢当作入侵者,战线一致,也就无所谓藏着掖着话。
第二,王雪琴是故意的,故意在大家面前挑明陆少骢和余岚与孟欢和她肚子里未出生孩子之间存在的矛盾。如果陆少骢和余岚听进去了,正好挑拨关系;如果其他人也听进去,以后但凡孟欢和孩子出事,头号嫌疑犯都会锁定陆少骢和余岚。
反应过来自己竟于不自觉间分析起陆家的内部关系,阮舒戛然止住思绪——她今晚还真是无聊得都咸吃萝卜淡操心。
却听汪裳裳突然在这时哀嚎:“哎呀,我的肚子……”
几人下意识地朝她看。正见她一手抓住余岚的手臂,一手捂住她自己的肚子,脸色有点发白,表情蕴着害怕:“我肚子疼……疼……”
余岚稍露紧张之色:“怎么回事?怎么疼法?”
汪裳裳咬唇,吓得快哭了:“我不知道,我什么不知道,就是突然疼了一下。哎呀,现在又疼了一下。”
因为之前孟欢孕吐不舒服,已经大题小做地让管家去找医生了。余岚连忙陪汪裳裳也一起先去休息室,等一会儿医生来了一块给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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