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力,把我未竟的事做下去!”
杨盼不由自主有了些对他的肃然起敬,说不清他哪里对,也说不清他哪里错,但觉有很多事并不可以简单以“是非”“对错”来评判。
她亲眼目送着绑着帛带的几只鸽子振翅飞入东边的天际,灰色的鸽翅在蓝天的映衬下,变作耀眼的白色,继而又变作细小的几个黑点。她的心脏“咚咚”直跳,想着一面之交的晋国公主素和,想着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驸马阿翰罗,不知怎么地还是觉得心酸。
平城宫里新得尊为太后的贺兰氏,慢慢拆开鸽子脚上铁环中的缚着的帛带,一遍读罢,就颤着手对身边的宫人说:“给我……给我倒点冷水……”
她背上冷汗直冒,但胃里一片烧灼感,一杯凉水下肚,反而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升腾起来。她对着唾盂干呕了一声,没吐出什么来,却滚落了满颊的泪。她的贴身宫女担忧地看着主子,问:“是不舒服么?要不要传个太医来瞧瞧脉?”
太后摇摇头,话语间哽咽,却又强自忍着哭腔,对身边人说:“快!到晋国公主府上将素和叫过来。只说我想她了,其他一句都不要说,包括我的身子骨,包括……这里的鸽子!”
身边人也被她的样子吓着了,急忙照着吩咐去请素和公主了。
太后几乎无力抬头,闭着眼睛感觉着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膛的难受劲儿,又感觉背心上冷汗化作刺骨的寒意,在这样一个暖和的初夏里让她打起寒颤来。
几乎半梦半醒的,她突然听见门帘被揭开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颤,抬眼朦胧见看见一团白白的影子,几乎要叫出来。那影子疾步向她走来,她眼前的幻光消失了,才看清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要见的女儿素和么?大行皇帝未死的谣言随着那一纸檄文而来,平城诸人都是将信将疑的,但公主为父服丧穿的素衣还没有换掉。
“阿娘,不舒服么?”亲女儿到底像贴身的小袄,伸手在她额角一按,“咦”了一声说:“阿娘是热么?怎么出了一头的汗?我叫她们去窖里取点冰来给阿娘降降暑气?”
“别!”新太后伸手按住女儿的手,用力之大,使得公主皱着眉“哎哟”了一声,继而揉着手背嗔笑道:“阿娘怎么了?打得女儿好疼啊!”
太后神经质地四下看看,说:“你去……把门窗都关上,别叫任何人靠近咱们娘儿俩。”
素和觉得母亲今日奇怪得紧,但不忍心违拗,“哦”了一声亲自去检点门窗,一会儿回来说:“母亲放心,一切都好。”
太后哆嗦着嘴唇,喃喃地说:“一点都不好……一切都不好……不好……”
俄而抬眼望着女儿,抓牢了她的手,仿佛是个做了个极可怕噩梦又走不出来的老女人:“素和!你不能骗我,不能骗我!……我的生死存亡就在里头了!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听到你父汗活着的消息?!”
☆、第一九九章
公主素和被母亲这神经质的样子有些吓到了, 勉强笑了笑说:“阿娘这话……女儿不怎么好答。”
太后几乎要哭出来, 拉着女儿的手恳求道:“素和,你是个好孩子, 你是我唯一亲生的好孩子。我这辈子就指着你了,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说了实话,我就是立刻去死, 也是愿意的!”
“阿娘!何至于此啊!”素和强笑也笑不出来了, 惊恐地握住母亲的手说,“以父汗名义所写的传檄已经发到各郡,平城到处都在暗暗地传, 只道是父汗没有被五皇子杀死,而是被他救了,等身子骨治好了,就会露面。可是, 都这么些天了,他还没有露面!五皇子会不会通过什么手段得到了父汗的私印,然后故意混淆视听?我现在无法信这檄文的消息——虽然, 我也希望父汗他活着呀!”
太后以手掩面,哀哀哭了半晌后才说:“你家阿翰罗没有和你说什么?”
“和我说什么?”素和瞪大了眼睛,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也是叛党?”
太后平静了些,先自我说服了一番, 又转脸抚慰女儿:“外头乱传,我也是猜的……”
只是鸽子对,笔迹也对, 语气也对,阿蛮是她小心翼翼养在叱罗杜文身边的一枚棋子,没想到被转送给了罗逾,更没想到在罗逾的身上也发挥了大作用。此刻阿蛮巴巴地送信过来,想必是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
她狠了狠心,又对女儿说:“你回去探一探你夫君的口气,确实呢,现在有脏水往他身上泼,我相信阿翰罗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爱你,总不会害你。不过问问清楚,大家去去疑。”
公主尚有些懵懂:“那么问什么呢?问他知不知道那檄文上的话?上次他就看见了,那天脸黑沉了一天,跟谁都不说话。我问他这檄文是不是瞎说,他还反问我,若是真的该怎么选?”
“你怎么说?”
素和道:“我说,是真的,自然是皆大欢喜,父汗虽有时候无理无情,毕竟还是我生身的父亲、一国的君主;五阿干又是救过我命的人,我也不希望他是坏人。至于现在座上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