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那里的刑罚:挑断他手腕上的血管,让血一滴滴地淌在雪地里,人不会立刻就死,但是血流得越多,浑身就会越冷,最后手指会一节节冻脱——这个人是没用了,倒可以给其他人瞧个怕惧。”
他目光一扫四周,那些看守的士兵大概没想到这十几岁的少年说起折磨人的刑罚居然能如此淡定狠辣,皆俱愣在那里;栅栏里最刺儿头的那个北燕士兵,脸色煞白,俄而破口大骂起来。
罗逾听他用鲜卑语里最恶毒的诅咒在咒骂自己,面无表情,仿佛听不懂一般。
倒是看守的士兵陪着笑说:“参事大人,这些俘虏的处置,得咱们王参领说了才算。要不,你把主意跟王参领说说?”
罗逾点点头,巡视了一圈,吃了简单的午饭,然后到军帐歇晌。他的两名亲兵钻进帐篷说:“总算参领开恩,因为下雪,今日、明日不开拔了,咱们可以休整两日再往雍州走——前段日子急行军,腿都要跑断掉。”
罗逾说:“你们怕雪,北燕人可不怕。”
亲兵笑道:“怕他囚攮的北燕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罗逾看他们俩解甲要睡,也笑道:“睡便睡吧,难得两天不用行军,你们不把那脏兮兮的被头洗一洗?臭得这样,怎么睡得下去?”
两个人看看罗逾的铺上,虽然是打得地铺,是油布毡子上简单地铺褥子就算床了,但是被褥蓬松,枕头和被子都浆洗得雪白,散发着皂角的清香气味,就跟这个少年一样清爽洁净。
他们“呵呵”笑笑:“罗郎君,咱们粗皮糙肉的,实在不讲究这些穿的用的,也不觉得脏和臭。有洗衣服被子的时间,还不如去偷偷摇两盘摴蒱,不定能挣几个零花。你要不要去试试?咱们军里不许赌大的,但因为陛下好这一口,所以略微玩一玩,不惹出事来,上官也不管。”
罗逾摇摇头,笑着说:“那个东西我玩不来。我昨晚上没睡好,下午没啥事就补觉吧。”
说罢,也卸了外头皮甲,解脱帽子,乌鸦鸦的青丝绾着髻,拿一根和田青玉簪子贯着。
两个亲兵出去了,罗逾枕着头,静静地等待着。
催吃晚饭的梆子还没有响起,外头就又哗然起来,取兵器的“当啷当啷”声一片混乱,不少人在大喊:“快!快!北燕人又来了!”“好多人!赶紧围好壁垒!放铁蒺藜!”……
罗逾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大地像擂鼓一样,震动得惊人,沉闷的马蹄声夹杂着而来,没有十万,也有数万之众。
☆、第五十七章
过了十一月中旬, 建邺也开始冷起来, 这年不知怎么,净是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偶尔雨里还夹着雪花,感觉上去,到处不仅冷, 还是一种带着潮气的冷, 阴丝丝地往骨头缝里钻。
沈皇后的肚子已经挺了出来,因为天气总是下雨,怕滑跤, 也只好总闷在宫里。
“唉!”她对过来陪她的杨盼叹着气,“闲是闲得来!感觉身上都要发霉!我和你阿父说,我是小户人家出身,天天做事忙惯了, 现在把我关在房门里头等饭等睡觉,一天三个饱一个倒,日子说多难过就有多难过!你们姊弟几个白天要读书, 你阿父白天要处理朝政,就多了个我, 无聊死了。”
杨盼适时把两个弟弟的作业本递了过去:“阿母,你瞧瞧阿火和阿灿的窗课本子。”
沈皇后翻了两页, 老老实实说:“其实,除了刘师傅画的杠子和圈圈,其他我也看不懂什么。读书做学问, 总归是好的,他们若有三分像你二舅,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但是,谁知道呢!你看就你三个舅舅,也是各有各的性格,分开看都不像同样爹妈生养的。所以说,孩子的将来,也不是咱们做父母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她倒像看开了似的,摸了摸凸出来的肚子,叹口气说:“阿盼,你是做长姊的,你要先拿出一个懂事的模样,他们俩怕你怕得很,不定就乖巧了。”
杨盼心里轰然:上辈子她不就起了个不懂事、不乖巧的坏榜样?年幼的时候猴天猴地,仗着自己得宠公主的身份,不知道干了多少不靠谱的事。及至大一点要嫁人了,又是作天作地,非罗逾不嫁,出嫁时一路豪奢,散掉了国库多少钱财——她阿父为君风评极好,大概唯有不讲原则地宠爱女儿这点让后人诟病了。
想来,两个弟弟也看在眼里,不肯跟着父亲出去打仗历练,只在宫里争着比着日子豪奢。可惜他们和公主不一样,太子的地位远远高于临安王,不管什么都要高一头——不患寡而患不均,临安王杨灿心里不高兴,周围又有几个凑趣的弄臣奸宦,撺掇着临安王说什么“都是陛下和皇后的骨肉,谁又不如谁”之类的话,终于酿出事情来了。
她还在那里愣怔,沈皇后说:“这阵子怎么总发呆?你弟弟们的窗课本子,你拿去请你二舅指点指点,他说谁好,就一定是对的。”
又说:“对了,这次进贡到宫里的物件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下个月准备过年,宫里又是忙的,给你外公外婆、二舅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