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洲随后进来,吹了一声熟悉的口哨,菜花竖起耳朵立即狗腿地迎过去,然而却是中了苏越洲的圈套,被链子拴在了车棚底下的铁柱上,无奈地呜呜低叫。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陈佩宁见两孩子前后进门,询问为什么这么迟。
苏越洲将想好的理由脱口而出:“堵车了。”
夏川心虚地低着头没有出声。
陈佩宁没有怀疑,让他们洗洗手便可以吃饭了。
家里只有他们三人,苏奶奶住在大伯家,苏越洲他爸苏世光又常在外办公,顺便在市区有住房,基本上很少回家,并且平时他俩上学的时候,陈佩宁也离开家去市区留住几天。
晚餐有刚上市的大闸蟹,配着几样小菜和炒肉,看上去足够丰盛。
拨蟹壳的时候,陈佩宁自然而然地问起:“今天考英语了吧?考得怎么样?”
问这话时,陈佩宁是看着夏川的,因为知道她的英语比苏越洲要好,所以更显期待。
夏川默默地吃着菜,脸不自觉发红,低头不好意思地说:“考得不太好。”
陈佩宁盯着女孩垂下的脸,缓和语气跟着问:“那是考了多少?”
“十八分。”头愈发低下,小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惭愧。
苏越洲在对面不冷不热地补了一句:“总分三十。”
“十八分……”陈佩宁重复了遍,像是在思索这个分数是什么标准,很快她又通明地说,“没关系,英语又不是天天在听,能拿这个分数已经不错了,到时候在笔试上多努力努力就行。”
夏川头微微抬起:“嗯。”
苏越洲在对面盯着她的脸,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垂下的眼睑与小小的鼻尖,她皮肤白脸又小,看上去稚气未脱,还像刚来时的那样子。
这些年,她不长肉尽长个。
醋放在夏川面前,苏越洲掰下半只蟹,越过半张桌子伸长手臂去她那边蘸,发现她的头再次低垂下去。
他弯起一边唇角,不露声色。
陈佩宁拎起一只螃蟹搁夏川碗边,催促她:“吃蟹啊,怎么不吃呢?学校里都吃些什么菜呢?”
苏越洲抢过话:“她吃青菜豆腐。”
陈佩宁看了儿子一眼,再去打量夏川:“怪不得这么瘦,整天学习脑部耗量大,不能总吃素菜,是不是学校的伙食不好?”
“不是。”夏川摇头,正想再补充些什么,对面的人又抢话,“学校的伙食哪不好,是她动作太慢,别人都跑着去,就她慢腾腾地走着,肯定吃剩菜剩饭啊。”
陈佩宁说:“那你怎么不帮着你妹妹排个队伍啊?”
夏川听见这声“妹妹”,心底就起虚,想来对面的人肯定也是不认账的,不过他们早已达成一致共识,对兄妹之称并不放在心上。
果然苏越洲就哼起来:“我让她的啊,只不过她宁愿排后面吃冷菜。”
夏川终于回嘴道:“那是你自己插的队,我当然不会过去。”
陈佩宁看着俩人争起来,了解是怎么个情况后,轻声斥向自己儿子:“男子汉大丈夫,你不靠着自己本事排队,还厚着脸皮让别人插队,你让后面的人怎么想?”
苏越洲看着她俩串通一气,憋闷地说了句:“老妈,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你以为还是以前相敬如宾的旧时代啊。吃个饭插个队是很正常的事情,一个人这么干,很多人都这么干了,不然还要什么高考,毕业了直接分配大学呗。”
陈佩宁听着不由发笑:“你倒挺会扯的嘛。既然这么懂,那今天的英语考了几分?”
苏越洲将脸凑近他妈,用商讨的语气问:“是不是我考得比你预期的好点,你就答应让我明天出去玩会?”
陈佩宁不答反问:“什么叫好点就出去玩?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
苏越洲板起脸坐回去,声音懒散地答:“那就算了,反正也没考好。”
“考了几分?”陈佩宁严肃问。
“15分。”
这回不止陈佩宁,连一直低着头的夏川也抬头望去,只不过前者是意料之中的眼神,后者则是充满着困惑与不解。
“那就更别想着出门去网吧玩了。”陈佩宁对苏越洲下着铁令般道。
苏越洲摇头晃脑地装没听见,将他手中半只蟹肉咬完,留了好几只蟹腿,尽数收拢堆到夏川面前,语气有些冲:“不吃了,你帮我吃完。”
说罢,他碗里的饭也扒完了,起身去院里逗菜花。
秉着从来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夏川在陈佩宁的目光下,默默地将桌上的蟹腿全部咬完,她觉得自己的牙齿都硬了一层。
帮忙收拾好餐桌上的狼藉后,夏川吃得有些饱,她有着闲心走到后院去看花木的长势。
夜灯下,光线有些暗,空气中有潮闷的湿气,像是不久后又要下雨的样子。她散着步,沿着廊道从后院走到前院,听见院中有轻微的哼气声。
不用细瞧,也能听出是菜花上蹿下跳摇尾巴的声音,伴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