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么一说,羞得大理寺卿抬不起头。他递上名录后,就忐忑不安,见皇帝翻开名录,心中咯噔一下,先认罪道:“陛下,罪犯王瑜被太傅从大理寺带走了。”
“带去哪里了?”卫长宁目光一顿,眼中闪过淡淡失落,可以猜到太傅必然是可怜王瑜,却不提前通知她。
大理寺卿见皇帝神色尚可,心中石头掉下来,皇帝对李瑾的厌恶,必然不喜王家的人,也不知为何太傅单单将王瑜带走。
人都已带走了,卫长宁也不能兴师问罪,这样于太傅威信有损,让大理寺卿退下。
想起先生说她在王瑜身上花了许多心血,就磨得牙齿发酸,她让人去署衙请太傅过来,自己在殿内候着。
内侍去而复返,道是太傅不在署衙。
卫长宁死死握紧朱砂笔,她亲自去接的,亲自去的,她气得心口疼,索性不去管这件事,复又埋头看着奏疏。
皇帝一生气,殿内气氛都不对,也无人敢上前打扰她。
宫人不敢过去,连茶都不敢奉,她们都摸不清皇帝的性子,胆颤心惊了一上午。
以至于林璇来时,也感应到了冰冷,唤出一个小宫人问及方才的事。
小宫人也摸不清皇帝生气的缘由,言道:“陛下见了大理寺卿后,脸色就不好看,一句话不说。”
林璇猜不透,以为是政事,气过也就算了,谁知至午时,皇帝都未曾展颜。
午后太傅来求见,卫长宁气没有消,吩咐内侍:“就说朕午睡。”
林璇在一旁伺候着,听到皇帝的话,暗猜多半与太傅有关,大理寺卿嚼舌根了?
再回神时,皇帝气的真去午睡,临行前看了她一眼,意思分明就是要她勿要乱传话。
她会意的,低下头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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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被拒的太傅,瞬息就晓得大理寺卿提前将事情戳破了,她忘了嘱咐大理寺卿,此事会由她亲自告知陛下。
她在殿外揉揉眉心,不好在外久留,免得被有心人察觉,传出她与皇帝不和的消息,带来诸多麻烦。
太傅在外站了片刻就离开,也未曾惊扰任何人。
卫长宁也没有多作计较,真去午睡,起初睡不着,翻来覆去,后来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醒来后,想起睡前的事,心中郁闷,穿了常服,就要出宫。
林璇晓得她要去找太傅,忙让人跟着,心中也觉好笑,不见是她,现在又巴巴地跑过去,难不成一觉睡清醒了?
卫长宁本想去署衙见她,又恐被旁人察觉,只好先去君府等着。
府内门人见到她,大惊失色,忙悄悄将人引进去,一面道:“太傅她……。”
“朕知晓,你且退下。”卫长宁不耐地屏退门人,自己往主屋走去。
走了数步,主屋婢女过来,见到她也不觉得奇怪,行礼道:“太傅在棠居。”
棠居?卫长宁怔忪,她记得初来君府时,便是住在棠居的,她看着婢女:“棠居里住了客人?”
“今日方来的一位姑娘。”婢女声音很脆,听得卫长宁却不舒服,她凝视棠居的方向,呼吸微滞,转身就走。
只说一句话,皇帝就离开了,往日温和的面容上染了冰霜一般,吓得婢女忙追了过去,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小跑几步,一面道:“陛下,太傅就在府上,您不见见?”
皇帝脸色煞白,也不去理会婢女的话,去府门外打马就走,一步都未作停留。
婢女怔怔地看着远去的人影,夕阳照得她脑袋发晕,差点就哭了出来,她这是说错话了?
陛下性子十分温和,这次过来的时候,虽说没有什么喜色,到底是常态,怎地说了一句话就走了,她算了算,从头至尾也只说了十一个字。
她忐忑不安地往府内跑,走到门口徘徊两下,等着太傅出来。
等了片刻,太傅没有出来,沈从安背着药箱从里面走出,见到婢女紧张的模样,捻捻自己的胡子,y-in阳怪气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棠居里那位是谁,让太傅这么重视,快赶得上当初的皇帝了。”
婢女哭了出来,明白陛下转身就走的原因了,是她说错话了。
沈从安没料到她说哭就哭,忙道:“哭甚,出了什么大事?父母病了,老夫给你去救,不收诊金,药材也免费赠你。”
说完,婢女哭得更大声了。
沈从安不耐烦了,甩袖就走的时候,太傅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一人哭哭啼啼,一人气势凶狠,下意识道:“沈大夫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怎么了,一出来她就要哭,我都说若是父母病了,诊金不收,药材免费,她却还是哭,与小皇帝时间待久了,都是这么哭唧唧?”沈从安甩甩袖子就走了。
君琂看向婢女,冷声道:“出了何事?”
“陛下方才、来府上了。”婢女哭道。
“她训你了?”君琂猜测,白日发生的事,定让皇帝不舒服了。
婢女摇首:“奴婢说您在棠居、说来了客人,陛下就走了。”
君琂顿愕,抚住额头,摆手示意婢女下去,来了就走,可见有多生气。卫长宁的性子尚算柔和,唯独气恨了便会不管不顾。
她抬头瞧了一眼天色,眼下进宫也不合适,让人传话给林璇,让她注意些皇帝。
林璇接到消息时,皇帝在见韩元,金吾卫将李瑾送去皇陵,一路上安全最重要,并不惧怕她会逃跑。人进入大理寺后,多少都会受刑。
大理寺的人很会用刑,照着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