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元安说完几方势力的变化,卫长宁情绪如常,没有丝毫起伏,反问起元安各样花种的花期,元安摇首不懂,抱着自己送来的情报退出去。
月上梢头时,卫长宁依旧没有想好大致的图样,不过花种太慢了些,不知长大要到猴年马月,她想了想明日让花园打理这些花草的过来,问上几句。
她将图纸收好后,翻开嫁妆的礼单,明日休沐与先生当早回卫府,嫁妆上对应的东西留存下来的都搬过去了。
发呆的时候,君琂回府了。
春日的气温要比年初更暖和些,门窗都开着,灯下的人蹙眉凝思,也不知在想什么。君琂走近后,看到桌上东西才明白是为沐云嫁妆的事烦忧。
“明日我陪你回卫府,一些事该要解决清楚的。”君琂道。
卫长宁点点头,蓦地想到一事:“陛下可曾提过我的封号,另外俸禄呢?”
这是要与皇帝算明账了,君琂浅笑道:“封号提了会引起其他几人的注意,至于俸禄,你自己上书去提,你贫困潦倒?”
虽说还了嫁妆,卫长宁的小金库里依旧很富裕,这人闲得又想搅事了。
卫长宁想了想,不能让皇帝白占了便宜,抓着君琂去书房研磨,言辞不可太过犀利,柔和些,卖乖些,这本就是该得的,卫长宁觉得没有必要退缩,一年好多银子呢。
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君琂接过一看,都是在哭穷。
书房内灯火很足,身前的女子背对着烛火,盈盈而立,姿态婉约。卫长宁侧身托腮望着,她素来都是这个样子,在外清凌凌的,拒人千里,回府后就要好些。
“如何?是不是觉得我很穷,靠你吃软饭?”。
君琂道:“你若是吃软饭,旁人约莫要喝粥。”
这是变着法夸她,卫长宁喜欢先生夸她,仰首见烛火在先生发丝间映出层层涟漪般的暖黄光色,明日休沐,要回房睡觉的。
卫长宁将写好的奏疏一放,拉着君琂就回房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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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约了林氏,卫长宁不好去得晚,轻轻起身吩咐元安准备车马,待她收拾妥当好,才去内室唤君琂起身。
沐家人起来得早,卫长宁刚入府就得知沐稷与林氏等了许久,两人在花厅饮茶。
卫长宁看着久未归来的府邸有些失神,她注定不属于这般平静的天地里,人生在世,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就足够了。她侧身看着君琂,眼里只有这个让人心动的女子。
进入花厅后,君琂与卫长宁坐下,沐稷夫妻不知卫长宁悄悄请两人过来所为何事,昨日让沐柯去上灵郡取银子,今年军饷忧患暂时解除,但是还要与皇帝争一下,不能不要军饷。
卫长宁站起身将盒子递给林氏,语气轻松,道:“这是母亲沐云当年出嫁时的嫁妆礼单,我既非她的亲女,拿她的嫁妆也不好,按照大唐的律法,无子嗣的女子嫁妆当归还母家,是以,我将当年的嫁妆整理出来,铺子关门的也按照当时的市价估算出来。”
一番话惊得林氏坐不住,大惊失色,忙摇手:“我们从没有这个意思,沐云当初给了殿下,那便是殿下的,与我们无关。”
当年的事,沐家人总觉愧对卫长宁,毕竟是沐云将孩子留下当作棋子,若非如此,卫长宁这么多年怎会受了那么多白眼,在大理寺里险些没命。
卫长宁将盒子放在舅父穆稷面前,打开天窗说亮话,道:“其实我若不还,真有人计较,也是我难看,舅父舅母若不想我难做人,就将嫁妆收回去,其中有几家铺子,也在里面,你们要铺子便过户,若是不想,我便让人估算出铺子在市面上的价格,一并算好,我有家银号,你们可去银号里直接提银子。”
话已至此,人言可畏,林氏万般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为难地看向沐稷。他是男人又是洒脱的军人,不像妇人这般矫情,看透卫长宁示好的用意,先是军饷又是归还嫁妆,诚意很足。
君琂一直不说话,好似这些事与她无关,沐稷在她眼底看到浓浓的平和,淡淡道:“这些嫁妆,我若收了,父亲定拿扫帚赶我出家门。”
沐国公的脾气,在座的几人都是知晓的,卫长宁差点笑出声,君琂则笑道:“单独请二位过来,也是不想将事情告诉二老,国公府是夫人当家,支出收入都是您说的算,国公爷与老夫人知不知晓,都不打紧。”
沐府当年嫁女阔绰,十里红妆都是不必说的,林氏当年未曾嫁过来,是不知晓,今日看单子才知是有多诱人。
她握着单子,神经紧绷,眸光闪动了会,还是拒绝:“殿下,你这是为难我们夫妻。”
此事不敢声张,就怕沐国公与老夫人触景生情,眼下却成了沐稷夫妇拒绝的理由。
卫长宁知晓要来硬的,便道:“若是舅父不愿意接收,那么军饷也不用收了吧。”
“你、”沐稷当即被她气得热血翻涌,若是旧日,早一鞭子抽过去了,上前看了一眼礼单,道:“收,都收了,三、四十万两银子,为何不收。”
林氏不知道两人说的军饷是什么,陡然听闻夫君要收下嫁妆,暗自蹙眉。
激将加威胁才让沐稷妥协,他带着礼单气冲冲地离开,林氏跟着他身后,对卫长宁歉疚道:“殿下也知你舅父的火爆性子,请多见谅。”
卫长宁自然不会在意,笑着让林璇送客,自己扭头去看着君琂,试探道:“先生,我们去东市看看?”
身子微往前倾,伸手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