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怀门生无数,受人尊敬,卫长宁师从穆闵,唤蒋怀一声师叔,两人聊得颇是投合。蒋怀心中想替五殿下招揽君琂,最好的路径就是在少年身上下功夫。
君琂在朝,看似依附帝党,下药事情发生后,君琂心中不喜,匆匆嫁人来避祸,亦可知皇帝与太傅离心。
蒋怀明白,这是将君琂拉入阵营的最好时机,故而,他今日过来想问五殿下的事,顺势提及招揽之事。
他心不在焉,卫长宁知晓他为了五殿下的事,命人去催太傅。君琂匆匆而来,她笑了笑,懂礼地退下。
君琂见她退出去,心中一紧,想唤她回来,如何也张不了口。待卫长宁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她便似抽去了周身力气,瘫软在座位上。
她极力稳住心神,对蒋怀道:“我在当铺里找到银锁。”
银锁交于蒋怀,她凝神去注视他的神情。蒋怀见银锁,欣喜若狂,君琂的心如置深渊,置于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住袖口,开口道:“可是这枚银锁?”
“正是、正是,当年是母亲所造,我亲自送与阿姐的。”蒋怀喜不自禁,抬眸见太傅神色不对,试探道:“可曾找到那个孩子?”
“没有,当铺里找到的,我正命人去找,祭酒且安心等上数日。”君琂摇首。
蒋怀也不觉得沮丧,银锁在,人自然就在,原以为是阿姐痴心妄想,竟不想是真的。他要回去急着报喜,与太傅匆匆一礼就离开入宫。
卫长宁去换了衣袍回来,见蒋祭酒面带喜色而去,她走近厅堂,却将君琂面色惨白。她紧张地走过去,半俯下身子,探探她的额头,“你不舒服?”
额头是热的,摸摸她的手,却是冰冷的。卫长宁不知发生什么事,握着她的手,急忙追问。
君琂被她唤回过神来,面色好转,手心也被卫长宁捂热,她默然摇首,心中暖了些许,“无事,许是今日有些累了。”
她说累,卫长宁就不多说什么,只问她旁的事情可处理完了,若是太多,她可代劳的。她并非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政事多少都会些的,在皇祖父跟前耳濡目染,加之这些日子,君琂也教她不少,一般简单庶务可以处理的。
她满面关切,君琂拉着她一旁坐下,没有应允,没有拒绝,只靠着阖眸。卫长宁知晓她是真累,不禁暗想是否是昨夜过火了,下次早些停下。
两人各怀心思,晚饭后,卫见绪又敲响了卫府大门。卫长宁沐浴,门人报与太傅知晓。上次卫见绪来闹事,门人都知晓的,因此不敢随意将人放进来。
卫见绪来卫府,君琂心明,无非不想离开长安城。他在国子监读书,比起寻常学院好了很多,且这里是天子脚下,诸多繁华便利,这个时候定来求人。
想起衡水学院的事,君琂道:“就说公子身子不适,早就歇下了,不见客。”
门人退出去,传话给卫见绪。
春日里天黑得比冬日里晚些,婢女入内掌灯,君琂坐在角落里抚摸着银锁,她想着应该去南山道观,见过玉虚散人后,才可确证这件事。
她心不在焉,婢女也看出她的不适,不敢过去令她不喜,请卫长宁过去瞧瞧。
卫长宁方沐浴,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停下,自身后揽住她。她身上都是热的,激得君琂立即清醒过来,往一旁躲避,卫长宁不让她逃,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摩挲她的侧脸,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阿琂心中有事?不能告诉我吗?”
身子是热的,就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君琂被她蹭得口干舌燥,推又推不开她,侧眸望她:“我去沐浴,你且乖乖等我。”
她要跑,也在躲避。卫长宁反抱得更紧,“等你做什么?”
君琂心中烦恼的事都叫她这句话给吓跑了,她面色发红,推开卫长宁,睨她一眼才去沐浴。
卫长宁也不觉得羞耻,在桌上见到银锁,她拿起来,上面犹有余温,可以感受到君琂淡淡的体温,可想而知,她握了许久。
君琂做事,向来果断,卫长宁入朝后见识一二,从未见过她有如此难以决断的事。银锁约莫是为五殿下的事,难不成皇后起了拉拢之心,先生在犹豫?
她将银锁收好,免得先生回来寻不到。银锁放入木匣子里,搁置在妆台前。
君琂回来时,卫长宁在翻阅着文书,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并不是户部的政务。卫长宁见她来了,往一侧挪了挪,与她商议:“父亲外放,想来地方上先生都安排过了,我想的是他再是不喜我,总是我的生父,我想使人一路照料。”
侯府本就是空架子,现在被废,不想也知日子也不会好过。
君琂本想劝她勿要如此去做,卫怀慎不但不会领情,反会恶语讥讽。不喜沐云,不喜沐府,更不喜卫长宁,再怎么去做,他都不会改变心意。其实将他远远地遣走,对大家都好。
卫长宁一腔热情,君琂也不好多说,陪着她一重重安排下去。她不知怎地想到卫见绪,君琂与她说了卫见绪来府上被打发走的事。
卫长宁想了想,道:“其实他留在长安城,不如去地方,他的性子太过焦躁。”
时辰不早,君琂将公文收好,与她一同上榻。卫长宁顺势钻到君琂怀中,依靠着她,“先生是否为党争而苦恼?”
“不是。”君琂道。她凑过来,君琂顺势抱着她,理顺她鬓角落下的碎发,下颚抵在她的头顶,笑意苦涩而怅惘,“长宁,你觉得现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