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广逸与清沅一直一起走到了高崖寺。
高崖寺在宁州城外五十里, 矗立在一处崖壁上, 已有近三百年的历史。清沅从前就听父亲说过高崖寺独特的大殿, 还有在山壁上凿出的大小不一的佛像。虽数量不及中原最大的佛窟,但技法高妙, 又吸收了丹支邪等小国的花纹, 三百年间,佛窟的开凿虽有时会被战乱打断,但从未终止。
清沅自从来了宁州就一直想来游览观赏, 若是能临摹一些佛像寄回去给家中就更好了。
萧广逸也很想来高崖寺,对他来说, 这些都是故地重游。他本来这一路上并不太想说他上辈子都在什么时候在某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架不住清沅想听。
萧广逸在高崖寺也有过故事。他有一次受重伤, 就是撤回到高崖寺休养的。只是如今已经寻找不到当年的痕迹。
清沅与他一起去看石壁上的佛像。这是难得宁静的时刻, 夕阳落在山崖上,佛像的面孔上被镀上了一层光,似金非金,神秘莫测,变幻无穷。
清沅看得着迷。她与萧广逸牵着手, 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佛像与他们。
“他们像活生生的人……”清沅轻声赞叹。她知道这些佛像, 有许多都是石匠照着真人的样子刻的, 所以神色生动,宛如生人,并不出奇。
她看向萧广逸,微笑问:“从前, 这里面有没有一座你的人像?你在此养伤,匠人应该来为你画像了吧?”
萧广逸道:“画像是有的——他们要凿出这么多佛像,个个还不能重复,见到面貌周正的人都会临摹下来备用。只是后来有没有刻,我并不知道。”
宁州为他建生祠的事情,萧广逸后来也知道了,他阻止过,但又不能用强,只能不管了。他心中虽然感激宁州百姓,但并不觉得他值得西境人如此感念。
他带了千军万马出征,即便大获全胜,也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带回来。宁州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甚至在离开京中的时候就在想了——怎样才是对宁州最好,对边疆局势最好的做法。
“清沅……这一世我想尽力避免苦战,惨胜,甚至要是能不战而胜才是最好。若一定要战,我只希望它不像上辈子,要耗费那么多性命。”
清沅毫不意外萧广逸的这番话。他既然在与她成婚之前就对她说过,不要想做皇后这样的话,那他自己自然不会为了军功就冒然出战。
她看着萧广逸,她在想他的面孔若是出现在这佛窟中,她一定能一眼认出。
“我知道……”她微笑着说,“我当然都知道……”
他们正走到一尊不动明王石像前,清沅对着佛像默默祷告。与其说是对着佛像祷告,不如说是她在心中对自己祷告。
他们在高崖寺住了两晚。之后萧广逸就继续往西,往真正的边境去了,封将军如今驻守在那里,萧广逸去与他汇合。
驻军每年秋天会打猎,并有操练。萧广逸作为王爷,带了大批慰问品去,他也参加打猎,参观操练,与封将军商议打探西戎消息的事情。
京中自从丹支邪的质子留下之后,对丹支邪和西戎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皇帝收下了丹支邪的厚礼,就轻轻放过了此事。
京中有人议论了几句,也没了声音。宁州众人都对此事颇感失望,真正苦守宁州的人都知道,不论京中如何歌舞升平,边境都一日不可放松警惕。
萧广逸正是为此事而来。
为了安全,清沅带着另一批人暂住在高崖寺。她会在高崖寺临摹一批最好的佛像。然后在这里等萧广逸。
萧广逸刚走一天,清沅就收到了宁州那边转来的信件。其中有安平写给他们的几封信。安平在信中说收到了燕王给她送去的犬和鹰。犬她留下了,鹰被拿走了,嬷嬷不许她养。她很喜欢宁州的犬种,每次骑马,都让狗跟着跑。
至于宫中情形,安平没有详说,只说自己不便去两仪宫打扰皇后养病,正好康王妃邀请,她就出宫去康王府上小住了。虽然在康王府她住的地方没有懿光园大,王府也不如宫中奢华,但是因为在宫外,安平觉得康王妃府十分有意思,她还能时不时去出门骑马游玩,比在宫内时候开心多。
清沅看到安平说,不便打扰皇后养病,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安平也被隔绝开了,还去了康王妃那里,说是小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宫。清沅并不是为顾皇后难过,只是安平这样,不仅是远离了顾皇后,也疏远了太子,疏远了皇帝。这让清沅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袁昭仪。
太子妃风评十分好,都说她虽然年纪不大,但看得出贤淑,将来一定是太子的贤内助。清沅上辈子只知道这位乔姑娘这个人,在后宫并不受宠,默默无闻。看来这辈子似乎是截然不同。
这件事情清沅却是想叉了,她以为太子为人多情温柔,对这位乔姑娘想必应该也会动情。
与乔氏不同,袁昭仪这个人